他鬱悶地想了一會,突然冒出來了一個新的想法。其實他完全可以使用人的眼睛來代替貓的眼睛,他對人實在是再了解了不過了。至於人選……杜正一的意識壁壘厚的不可撼動,麻將本身是個心靈感應者,接觸他的意識不但很難,而且對他們兩人來說都很危險。剩下關歆月倒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她作為人類根本不會主動意識到外來意識的存在。
不過要這麼做的話,實在太變態了,在主體清醒的情況下做這樣的事,簡直就像傳說中的冤鬼附身。
羅奇在樹杈上冷靜了半天,反複論證了這麼做的可行性,過了一會他想到其實他可以完全把關歆月的思維隔離開,隻接受關歆月大腦中收集到的數據,而不觸碰她的邏輯思維區域和記憶區域。至少他大部分時候對貓就是這麼做的,所以他才沒有想吃老鼠和小鳥的念頭。人類比哺乳動物的思維更敏捷,大腦的很多部分都更發達,但是本質上區別並沒有特別巨大。
如果他們商量要去哪個方向尋找他的話,他就可以順著他們的意思走,可以盡快碰麵。甚至杜正一如果已經回來跟麻將遇上的話,他完全有可能會根據上次在和平街街道辦的經曆,猜測到自己會透過某雙眼睛望著他們。他那麼聰明,可能會反複重複某個彙合點,讓他注意某個能作為地理坐標的地方。想到這裏羅奇突然有些擔心,可能杜正一已經這樣做過了,他是不是浪費了太多時間了,他早就應該這麼做。
一陣風從山林深處吹出來,帶來陰冷潮濕的味道,羅奇頭頂的短毛被吹了起來,陰濕的風打在他脖子上的皮膚,他打了個冷顫。不吉利的感覺像海麵上的赤潮不斷蔓延,羅奇忍不住扭過身子望了望樹後。
樹後依然是樹,山林之外還是山林。南國的森林蔥蔥蘢蘢,溪水山澗盤繞在樹木的根旁,在初春的時候覺得樹林裏陰冷潮濕也許是很正常的。這裏是一座幾乎被荒廢了的公共驛站,這顆行星上有的是這樣的地方,杜正一隨機選擇了這裏,這裏就有埋伏的可能性大概不到千分之一。
羅奇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又縮回了樹幹的這邊來,強迫自己放鬆下來,他開始默默地背誦著操作流程,他的手指翻動著在麵前劃出一會要用到的複雜的操作圖,漸漸地注意力高度集中起來。
他閉上了眼睛,意識世界又一次在他的世界展開,他準確地找到了範圍內唯一的人類意識,像是從天空中向著地麵上的靶心降落,他環繞著那意識,逐漸侵入其中。他隱藏了自己的痕跡,降低自己的意識存在的活躍度,他做這些的時候異常快樂,遊刃有餘,仿佛他天生就知道該怎麼做。
他融入一個人的意識,猶如澗水彙入大河。他暫時放棄了自己的耳眼接受到的世界,他在關歆月的意識中尋找著她的視覺和聽覺,將它們投注在自己的大腦中,世界再次明亮清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