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麻將你能不能想想辦法?”是杜正一的聲音,透著莫大的驚慌,他想他居然能讓杜正一焦躁成這個樣子,所以他是不是就快要死了。“他一直都是好好的,為什麼到了你這裏突然就這個樣子了?醫生!你想想辦法!”
……
“這個護士是不是把孩子紮壞了?”
“胸真大啊。”
“賤人是不是在看護士的胸?”
“杜正一這個兔崽子能居然這麼吵!他帶來的這個小兔崽子到底怎麼回事?他的顱壓在升高!操,各項指數都在狂飆!操,他的血壓高到要爆炸了!”
……
羅奇猛地張開眼睛,麻將正在跟他糾纏著,要按住他的手臂。他喘著氣,猛地對上麻將的眼睛,那雙瞳仁在鏡片後麵微微變化著。羅奇突然本能地排斥他,他掙紮著向旁邊的杜正一伸出手,他想要跟杜正一說,他隻想相信他一個人。
“杜正一,”他嗓音嘶啞地說,“我聽不見你說話。”
杜正一驚訝地看著他,似乎有一陣子不明白他在說什麼,但是突然之間,那雙眼睛的深處閃耀了起來。“靠。”他站起身,“麻將,你這個診所裏有多少人?”
“人?”麻江怔了一下,“很多啊,最近是流感高發期,診所裏有二十多個小孩,還有兩倍以上的家長吧,怎麼了?”
“我帶他來錯地方了。”杜正一喃喃地說,“得想辦法讓他們馬上離開。”
“太沒醫德了。”麻江說,但他幾乎立刻就站了起來,朝門外走去。
羅奇痛苦地坐在地上,他的世界仍然吵鬧不休,杜正一半蹲了下來,一隻手抓在他的肩頭,“剛才麻將說話了嗎?”
羅奇顫抖著嘴唇看著杜正一,眼神裏散發著絕望,他明白他一直不願意麵對的,他也知道杜正一是知道的。“他說……”羅奇說,“他說沒醫德。”
杜正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你相信我嗎?”
“廢……”羅奇說,“廢話。”
“我向你保證,剛才麻將什麼都沒說。”杜正一說,“你聽到的,都不是聲音。”
“我知道。”羅奇喃喃地說,“我……我猜得到。”
“好了。”杜正一說,在他的臉上拍了拍,“別的我都不想知道,你不用告訴我。”
羅奇喘息著,他瞪著杜正一,有一陣子好像根本就明白不過來杜正一在說什麼,但漸漸地,焦慮在緩解。不知是因為吵鬧無休無止,所以他已經漸漸開始適應,還是麻將真的想到辦法把人趕走,他的意識漸漸穩定地清明起來。“那……為什麼……我聽不見……我感覺不到你……”
杜正一微微地笑了,笑容裏帶了些羅奇看不透的東西,好像杜正一整個人都柔軟了許多。他抬起兩根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我這個裏麵被人建立過一道防線,動手的都是一些大佬,有裴樞、麻將,還有你的父親。你進不來,不也很正常嗎?”
羅奇微微張開嘴,他突然意識到了一個自己一直沒想到的問題,但那問題一直都在他的潛意識裏,他甚至完全知道問題的答案。“我爸……我父母……他們不可能不知道我……是嗎?”
他的聲音極低,仿佛生怕被誰聽見。
杜正一的神色越發猶豫,“你以後有機會去問他們,我猜他們一定是有理由的。”
他身後的門被推開了,麻江又走了回來,“人已經都送走了,門也關了,醫生護士都放假,今天這裏不會再有第四個人了。”
羅奇緊緊盯著麻將的嘴,生怕這次又不是他在說話。
“好了。”麻江歡快地說,拍了拍手,故作激動地拍了拍手,“怎麼樣,要不要換個舒服點的地方坐下,我們再開始?”
“你知道要做什麼嗎?醫生?”羅奇耳邊的世界隻剩了低頻的噪聲,雖然他的身體還是擺脫不了不由自主的顫抖。
“當然了,哥們兒。”——“我當然知道我在幹什麼小兔崽子,再問我就把你的小牙掰下來。”
麻江穩定地微笑著,看著就像人類的心理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