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順著坡路走下去,沉默地背誦著不同的密語,向自己甩上一道又一道抵禦心靈攻擊的屏障,越向下走,他就越需要更多的護盾,在地底深處有無數靈魂的碎片在絮絮低語,他不想聽見,也不想被聽見。就像適應高原反應一樣,要適應雜亂的零散意識的侵擾,他也需要緩步進入,慢慢適應。
杜正一估算著自己最終同黎緒交手時的勝率是多少,他的能力不俗,在這基礎上他還可能是個心靈感應者,一個意念法師。如果他不是意念法師的話,他就無法操縱黑曜石監牢,把審訊選在那裏也就沒有意義。更不要說齊悅死亡的情形看起來就像是被變態殺人犯折磨致死,可那恰好與意念法師不斷剝離一個人生存欲念,提取意識的過程完全符合。
想到這裏,他又一次加快了腳步。不管羅奇自身有多少秘密,那都是他自己的問題,他也許碰巧持有秘密的鑰匙,可他隻不過是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將成年的男孩,沒有人有權力去壓榨和摧殘他的靈魂。
杜正一對黎緒也有優勢,他的防禦魔法幾乎強大到讓他在心靈感應者的世界裏是無聲的。他擅長的突襲依然可以奏效,他對黎緒一擊得中的成功率非常高。隻是他不知道審訊室中有幾個人,人數越多事情就會變得越麻煩,善後也就會越難。
不過,他很有信心,也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而且,他十分擅長去做那些他必須去做的事。
黑暗變得更加濃重,杜正一沒有理會,他沒有理會那些心靈力量向他意念中的滲透。他無聲而快速地穿過走廊,隻在一個無聲的蜂鳴中暫停了一下腳步,他辨不清穿透他意念的蜂鳴是什麼,就不再考慮。
黑曜石監牢就在麵前,他本來已經準備好了瞬移突刺,他蓄勢待發,右手中出現了一把匕首。但突然之間,他直起了腰,遲疑地看著前方的黑暗。
監牢黑色的門在黑暗中有一下沒一下地搖動著,他能看見模糊的影子。
監牢裏有隱約的光亮透過來,不是審訊人員應該會使用的照明光,那光亮柔和混沌,像是自然界的光輝。
杜正一緩緩地伸出手,推開了半開的房門,陰森森的黑曜石桌上放著一口水晶棺。
他能看清,是因為一縷藍色的月光從監牢頂上的石頭天花板上投射下來。他突然想起了在關家老宅地下的井裏,他陷入的那個幻像,破屋之中飄墜著同樣的藍色月光,衰老瘋癲的羅奇坐在月光下看著他。
他戰栗起來,水晶棺裏隻有奇怪的透明液體,看上是水,但又不像。
杜正一向前走進屋裏,看到兩個人倒在桌後,他謹慎地走過去查看了一下,兩人都不是羅奇。
是黎緒和趙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