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穆蘭有過一段失敗的婚姻的事情,程熹並不在意。他是很理智的人,這一點上,程驍很好地繼承了他的特質。
但是對於程太太的身份,穆蘭過去的那段婚姻,就成了她身上無法磨滅的汙點。於是尖刻如程琪,總是拿著這件事找她麻煩,處處與她過不去。
好在有程熹,而程熹心裏有她。所以她在程熹為她建造的溫暖靜謐的家的城堡裏,安然度日。
程熹說,我不在乎她是否結過婚,又與誰相愛過。我在乎的是,現在,和以後,這個女人,是我的愛人,是我兒子的母親,也會把和她沒有血緣關係的兒子,當成親生兒子來看待。她真誠,熱情,善良,淳樸,我願意和這樣一個人共度一生。小瓷,這就是愛情。
那天在咖啡館裏,程熹還說,如果她可以和程驍在一起,那母親在天之靈也就放心了。
——
窗外又落了雨。八月的青城,翳翳鬱鬱,空氣裏都彌漫著絲絲縷縷濕潤的味道。
宋毓瓷下了市區到小鎮的大巴,細雨帶著絲絲涼意拂過來。一下子把她沿途的疲憊洗淨。
難得地,她穿了雙高跟鞋,身上是好看的嫩黃色的職業套裝——她剛從江城麵試回來。她接受了顧溫言的建議,放棄繼續在南安普頓讀博的機會,選擇入職程氏集團。
隻是她並沒有如顧溫言所希望的那樣,勇敢地踏足濱城的程氏總部,而是選擇了江城的程氏分公司。對於宋毓瓷來說,這是最合適也最周全的決定。程氏集團的勢力範疇,橫跨大江南北,北方有程氏總部坐鎮濱城,南方則有江城作為第二大據點。
宋毓瓷如果可以在江城入職程氏,對於她來說,非但不會限製她的發展,反而會讓她更自在些。當然還有一點原因,是江城裏青城更近些。
她是個戀舊的人。尤其是到了英國這幾年,她才發覺,她曾經以為那些日漸模糊的,關於故土的記憶,竟然始終那樣清晰。
而當此刻,時隔多年,她又一次走在兒時走過無數次的青石板路上,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心上。遠遠地,隔著細密稀薄的雨幕,還能看見那座橫亙在青河上的小橋,古老靜謐,厚重穩固。
依稀地,宋毓瓷仿佛看到了小時候,她調皮又淘氣,手裏舉著棉花糖,背著小書包,蹦蹦跳跳從小橋上跑過的樣子。而她身後,遠遠地跟著的那個慈祥的儒雅男人,手裏還拎著一個大大的重重的袋子。
宋毓瓷知道,那是父親班裏同學的作業和試卷。他是那麼認真盡責的老師,總是悉心地關注到每一位同學的情況。雖然他對學生的關心,或多或少地,不可避免地占用了她作為女兒所應該得到的來自於父親的關注,她也知道父親心裏對她,也有過愧疚和虧欠。但是她卻從來沒有怨怪過。
她隻是遺憾,始終沒能親口告訴他,作為他的女兒,她很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