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毓瓷慶幸程驍的果決。因為她自己都無法確定,如果程驍不肯鬆口,如果他堅持,她要怎麼狠得下心,徹底離他而去。
“怎麼了?要回去了還不開心?”顧溫言的聲音在她身邊響起,打斷了她漸趨傷感的回憶。
“唔,回不回去也沒什麼差別。隻是青檸要結婚了,請我回去做伴娘。”宋毓瓷輕輕勾動唇角,不管怎樣,心裏還是祝福她的吧?支持她的選擇,也希望她能得到屬於她的幸福。
至於她心裏有沒有別的什麼想法,兩人彼此都心知肚明,顧溫言卻體貼的沒有點破。
“嗯,回去看看也好。”顧溫言甚至沒有問她以後有沒有回南安普頓來讀博的打算,直接說,“如果你要在濱城入職的話,程氏是很不錯的選擇。”
宋毓瓷一愣。“我……”
“其實小瓷,有時候你顧慮太多,太膽怯。其實你完全可以選擇更好的路來走。”顧溫言難得地,打斷她的話,“你將來,肯定是要回國發展的,你現在也沒有必要浪費太多時間在這裏讀博。你不適合做學術研究,在職場上,你的能力會得到更好的發展。所以我不建議你繼續深造。”
“而程氏,我知道你心裏的心結。可是既然是結,就總歸是要解開的不是嗎?總不能一直擱在心裏。更何況小馳還是你的親弟弟,就算不考慮別的,你總歸該為了這份親密的血脈考慮吧?”
“小顧老師……”宋毓瓷有些挫敗,仿佛不管她平時怎麼雲淡風輕,總能輕易地被顧溫言看破她並不高明的偽裝。
“你該更灑脫一點的。”顧溫言抬手,動作輕柔地揉了揉她早就剪短的黑發。“佛家語,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我想法倒是沒有那麼多禪意,隻是看不得你這些年這副行屍走肉的樣子。”
顧溫言的這些話,可謂誅心之論。宋毓瓷知道自己一直沒有真正打心底裏調整好自己的心態,但是她始終覺得自己掩藏得夠滴水不漏,卻不想,其實她所以為的嚴絲合縫,在顧溫言的眼裏,依舊是漏洞百出。
“做人,做事,不求多盡善盡美,隻是要遵從本心的意願。要拿就拿,拿不起就放下,不要拿不起也放不下。”顧溫言輕笑,少了往日的溫潤平和,卻多了幾分灑脫肆意。
宋毓瓷莫名鬱鬱。“拿不起又放不下麼……”好像確實是這樣。
她總是覺得自己已經對過去的人事都釋然了,但事實上,並不是像她所想的那樣。她心裏還有太多太多的掛礙,隻是因為種種原因,她不敢回頭去麵對罷了。
顧溫言說的沒錯,她確實是太膽怯了。而為她的膽怯和懦弱買單的,是程驍數年如一日,矢誌不渝的堅定。
宋毓瓷心裏沉沉地堵得慌,卻忽然好像有什麼東西破土而出,恍然萌芽。
事隔經年,再轉身回顧,他若還在原地等候,她倒回幾步,好像也不是太艱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