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宋毓瓷的歸來，今年的新年格外熱鬧。這是自從她考入振溪高中之後，程家過得第一個真正的團圓年，就連小馳都高興得晚飯時候多吃了半碗。
但是宋毓瓷知道，最高興的還是母親。可能之前自己這些年的避而不見，她心裏一定還是很舍不得的吧。
宋毓瓷覺得很慚愧。她總以為自己足夠獨立懂事，實際上反倒是讓人跟她多花了不知道幾倍的心思。
小馳見到她也很高興，一直黏著她不肯撒手。宋毓瓷也樂得跟小蘿卜頭玩在一塊，省得他跑去折騰程驍。
他身上的傷，沒跟家裏人提過。畢竟大過年的，還是喜慶熱鬧些得好。
她住的還是她之前的房間。和當初她搬走之前沒什麼差別，房間裏的擺設幾乎沒有動過，邊邊角角也都打掃得很幹淨，所有細節都保持得很好。
昨晚小馳鬧著要和她一起睡，最後被程驍難得的冷臉給震懾住，乖乖回房間睡覺了。
一夜無夢，她睡得十分踏實，並沒有預想中可能會有的不安。大概是夜裏睡得太沉實，所以很早就醒了。
她下樓拐進廚房去，張嫂已經開始準備起今天的早飯了。
“張嫂，我來幫忙吧。”宋毓瓷從置物架上取下一件圍裙穿好，洗了手走過去幫忙包餃子。
“二小姐的手藝倒是不錯，餃子包得秀氣又耐看。”張嫂朝她笑笑，言語間卻是顯而易見的客氣和疏離。
“張嫂叫我小瓷就行了。”宋毓瓷抿抿唇，這棟大宅裏的管家傭人一直都是這樣叫她，或許大家都是出於規矩或尊重，但怎麼聽怎麼刺耳。這個家姓程，她姓宋。
“那怎麼好……”張嫂看她的眼神有些小心翼翼，宋毓瓷看得出來，她對自己並沒惡意。
“以前您也很照顧我，我把您也是當長輩看的。”宋毓瓷動作利落地又包好了幾個餃子碼成排，看麵餅剩的不多，又拿起擀麵杖開始擀麵餅。
張嫂沒再就稱呼問題說什麼，宋毓瓷也就沒再糾結這個問題。倒是張嫂，看著她有模有樣地擀麵餅的模樣，臉上笑意越發的濃。
“其實也有麵條機，不過壓出來的麵餅會硬一些。太太胃不太好，所以還是更愛吃手擀的。”
宋毓瓷聞言抿了抿唇，沒有應聲，心裏卻是五味雜陳。想著這些年下來，母親也漸漸上了年紀，身體大概也不太好，之前程驍也跟她提過母親生病的事，或許這次是個很好的契機也說不定。
想起去年這個時候，她還一個人窩在小小的出租公寓裏過寒假。到了大家吃年夜飯的時候，她站在酒店的包廂外麵當服務生。
也就是那天，好久不見的程驍突然闖進她的視線。然後或無賴纏磨或理直氣壯地，把她的生活綁得與他越來越近。
直到現在，整整一年的時間，程驍大概已經捂熱了她這顆石頭心，把她帶回家過年了。
想到這兒，宋毓瓷不由得彎起嘴角。這世界上那麼多那麼多人，每天都有各種光怪陸離的事情在發生。而她與他，在潛移默化之間，已經從原本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漸漸融合進彼此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