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一遍常規檢查，程驍就不肯留在醫院裏了。宋毓瓷拗不過他，就把他接回家裏。好在前一天她買了些食材放在家裏，這會兒也不至於連碗粥都煮不出來。
宋毓瓷煮了小白菜蛋清粥，鍋裏還煲了山藥豬骨湯溫著。她把粥端到程驍房間裏時，他已經換了一身柔軟幹淨的家居服，靜靜地靠在床頭，目光卻飄向窗外。
地上的台燈早就被她撿起，除了殘餘的酒氣，房間裏一切正常。聽見開門聲，程驍轉過頭來看她，歉意一笑，“抱歉，麻煩你了。照顧淘淘不說，現在連我也拖累你了。”
宋毓瓷把托盤放在床頭櫃上，端起粥碗拿調羹攪了攪，還細心地多拿了個碗墊。
“一個羊是趕，兩個羊也是放。”宋毓瓷難得豪爽，把粥碗塞到他手裏，就跑回廚房守著火候去了。
隻剩程驍默然盯著手中的騰騰冒著白霧香氣的粥出神，米粒兒熬散了，看上去軟軟糯糯口感應該不錯，上麵還清淺明滅地浮著盎然鮮嫩的綠葉。
宿醉過後的後遺症，除了胃痛得要死，他的頭也沒舒服到哪兒去。而此時程驍卻意外地發現，手裏捧著的這碗熱氣熏然的小白菜粥，竟莫名地緩解了他澀然的頭痛。
他的思緒還沉浸在異次元裏沒有回神，宋毓瓷再次推門進來。
“鍋裏溫著山藥豬骨湯，等會兒你要記得喝。如果沒喝完也不用放冰箱，再喝的時候直接小火溫一下就可以。”她手裏端著杯溫水，也放在床頭櫃上，“碗筷你不要洗，明天下課後我會再來。你記得給淘淘添水就好。”
程驍的注意力從粥碗轉移到她臉上，輕抿著唇，梨渦雖然沒多少笑意卻看起來甜甜的暖暖的。晶亮的眉眼很好看，溫和潤澤。
“醫生說你不能再喝酒了。”說到這兒她不由得皺皺眉，他還這麼年輕，犯得著為了工作應酬就拚了老命麼。“喝酒傷肝傷胃，真的沒好處的。”
宋毓瓷也不知道為什麼，想起他痛苦地用拳頭抵著胃，皺著眉頭悶哼的樣子，她就覺得心裏酸酸澀澀地脹開，仿佛有什麼東西哽在心口，堵得慌，又難受。
明明她跟他之間，並沒有多少親近的關係。她也不想跟程家人有過多的牽扯，可是偏偏，麵對他的時候，似乎每次都有無法拒絕無法逃避的理由。
“昨晚是律所的學長終於追到了心儀很久的女朋友，太高興了，所以把我們都灌得狠了。”程驍輕笑著，絲毫沒有剛進了醫院的自覺。
宋毓瓷失笑，有些無語，偏過頭還是刺了他一句，“人家找到女朋友，又不是你找到女朋友，你喝那麼多酒幹嘛。”心裏卻忍不住腹誹，明明看上去很精明個人，怎麼在有些事情上這麼不在意分寸。
陽光從玻璃窗透進來，滲過薄薄一層的紗製窗簾，整個房間都有種夢幻的美感。
“普天同慶了唄。”他輕笑出聲，麵上仍有不健康的蒼白，但卻笑得格外好看。映著暖軟和煦的光線，仿佛要飄遠似的。
宋毓瓷移開目光，不再看他臉上招搖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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