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軍將士頓時異口同聲的振臂呐喊。
秦默冰大手一揚,便有士卒遞上一個酒碗,嘩嘩嘩的倒滿了一碗酒,“賞酒!”
話音落地,洛雪夢和尹項,並那餘下的一千人每個人手裏都分得了一碗酒。
秦默冰高高揚著酒碗,痛心的望著宿風,喊道:“宿風副帥,跟本帥多年,對本帥忠心耿耿,亦是肝膽相照的知己好友!如今,宿風副帥卻因護主心切,慘死在夏侯桀手中!本帥之心,如何安?天地之心,如何靜?忠烈英雄,亂世喪生,十八年後又是鐵錚錚的好漢!此碗酒,本帥敬天敬地,慰藉忠心無二的宿風,並為了美好未來而在此喪生的諸位兄弟!敬……”
秦默冰手臂一揚一落,碗裏之酒悉數灑在了宿風的身上,立刻便有士卒為秦默冰斟滿了酒。這一回,秦默冰望著碗裏清涼如水的米酒,突然一咬牙,竟然咬破了右手食指,滴了三滴血在酒水裏。
眾人皆是目不轉睛的望著秦默冰,隻見秦默冰高高捧起酒碗,喊道:“這一碗酒,再敬我們自己!此行若不能殺死夏侯桀,本帥定會提頭來見諸位兄弟!決不食言!”
說罷,秦默冰一仰頭便喝下了摻有血的酒,再重重的將酒碗砸在地上,幹脆又響亮。
眾人立刻也一飲而盡,高聲齊喊:“不殺夏侯桀,死不回頭!”
一語言罷,眾人紛紛掄起胳膊,狠狠的將酒碗摔個破碎。
秦默冰便立刻揚手下令道:“如今我軍軍力不及,需整頓休養。本帥便下軍令,一,輕傷者留一半安頓重傷戰士;二,輕傷者再留一半者,隨朕將戰死之兄弟埋葬在這龍溪河邊,入土為安,以慰他們在天之靈!三,剩餘輕傷者點算戰馬等軍需物資,待天亮之後,安排諸人,回銅鼓關大營!可有異議?”
“無議!”
“好!軍令不改!尹項統計輕傷與重傷情況,諸位可各自散去稍作休息!”
“是!”尹項最後看了一眼宿風,帶著一千餘人悉數散開了。
洛雪夢站在秦默冰身邊,千言萬語,卻終究未能說出一句話來。
秦默冰摟過了洛雪夢的肩頭,細語道:“阿夢,不要想太多了。日後之戰,我們都離不開你!眼下,你且想想,這戰死的諸位兄弟和宿風,我們究竟為他們擇何處安息?”
洛雪夢抱緊了秦默冰,道:“如今我們所在的這個山坡,種滿了紅梅。紅梅豔麗,便似這幫兄弟的鮮血一般。且紅梅乃是剛毅之花,與諸位兄弟秉性相配,便可將他們安息在此。用他們的血肉之軀,來助養這個山頭的紅梅。來年複來年,紅梅開又開,便好似他們依舊健在一樣。”
秦默冰環顧四周一眼,雖在黑暗之中,但山頭的紅梅竟然像是點點繁星一般,清楚的映在秦默冰的眼眸裏。秦默冰的心不由得為之一動,好似天地之間早有注定似的。
秦默冰便點了點頭,道:“好。一切,都如你安排。”
洛雪夢支起了身子,看著秦默冰不顧傷勢,打橫將宿風的遺體抱了起來,踉蹌著朝紅梅林走去。
洛雪夢原想勸說幾句,但她知道,秦默冰若不能親送宿風最後一程,將會永不安心的。
洛雪夢便也就不多做言語,隨在秦默冰身後,雙手為秦默冰支撐著身子。
“此處,竟然先有了一座無名之碑。”
秦默冰突然停了下來,他的麵前,正是尹嬴為淩弱水所立的墳塋。
洛雪夢不禁感慨有餘,道:“戰亂之世,死傷無數,留下無名之碑的人,隻怕成千上萬了。也可惜,他們來世一朝,經曆坎坷,終究卻是死後無名,無人憑吊。既如此,倒不如讓我們的眾兄弟與他為伴,倘或日後地下相見,也不會孤單落寞。”
“有理。”
秦默冰便將宿風放在一側,與洛雪夢二人共挖了一個大坑,將宿風淹沒在了無名之碑旁。
“宿風,待本帥滅掉了夏侯桀,定會親自用夏侯桀的血為你擦洗碑身!”
說罷,秦默冰雙膝下跪,為宿風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
奈何第三個頭磕下去,秦默冰竟然手腳一直,倒地不起了。
洛雪夢趕緊上前扶住了秦默冰,扯著嗓子向山坡下的將士喊去。
其實,秦默冰內傷極重,隻因宿風之死徹底燃燒了秦默冰心中對夏侯桀的恨意,這才令秦默冰類似回光返照般的,一直撐到了宿風入土為安之際,這才一頭昏倒,不省人事,然而卻也是,生死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