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狂生(1 / 2)

第一節狂生

隆冬季節,大雪覆城。

夜色之中,大魏帝都洛陽仍有一處依舊燈火輝煌,乃正德書院。

正德書院是天子李炫賜額並頒予3600部、51852卷圖書的天下第一書院。先朝遺臣“天下第一才子”——張儀博通百家學說,德行高操,李炫本冊封其為國子監主薄,張儀堅拒不受。張儀散盡家資開創書院,李炫親手題賜“正德書院”牌匾,並賜予480頃田地。

正德書院占地方圓300畝,皇恩浩蕩之下皇室貴族、達官富賈無不慷慨捐助,曆經十載已經建設的氣度恢弘,高士堂、教學齋、藏書樓、校經堂、明理堂、觀瀾軒等樓閣林立,以雁鳴池為核心的書院景觀儼然成為洛陽八景之一。正德書院已經成為皇城腳下是文人雅士談經論學、作詩填詞的駐足之地。

老皇帝李炫博采百家學說,大開“處士橫議”之風。李炫命墨家學派“四墨”之一的相符子主持“國學館”專門收錄民間隱人逸士言論學術。黃初十年相符子奉旨又開設三年一度的“博學鴻士科”征辟天下賢才高人。相符子雖師承墨家卻胸襟廣闊,取才不拘一格,前科有來自安息的擅長天文演算的穆薩?哈魯竟入選,禦賜“博士”封號,掌管司天監。

朝堂如此政治清明、言論自由,民間針砭時政、著書立說已是蔚然成風;正德書院內設“明理堂”,每月主辦一次論辯爭鳴大會,名士學者、學派門徒褒貶時政、各抒己見。此刻正是辰時,隻見場內觀席者300餘人,正席10名爭辯者高談闊論。

今日論辯大會當值學士宋靜德道:“當今盛世,百姓富足,天子寬仁,諸子百家複興,百花齊放。洛陽42學館,長安、涿州、臨淄、成都、壽春書院百餘,陰陽、儒、墨、名、法、道各執一端。孔孟、老莊、告楊、公孫之道獨樹一幟。雖然百花齊放是盛世局麵,但天道歸一乃不可逆轉之勢,何門學說更佑我大魏盛世登峰造極。諸君可高談闊論。”

第一席位的是一中年男子麵白有須,正是淮南留邸長吏袁胤徐長友,隻見他捋須徐徐而言:“秦兵席卷宇內,兵馬不可謂不雄壯;秦帝收納英才,人才不可謂不直齊全,倉存麥黍可支數十年,糧草不可謂不廩實;然十年而失天下,實乃是修長城、開運河、築宮殿征用民力過度,民不得休息之緣故。所以效法黃老之學,無為而治,與民休息才是我大魏良策。”

齊大儒端木弘道“暴秦壞我中華綱紀,泯滅禮製,刑法殘刻,民心思變,聖主揭竿,天下影從。仁義不施乃暴秦滅亡之道。至於西楚羋氏擁兵百萬,據江漢之險,三年為我聖主平定,蓋南蠻不修教化、不通禮樂,一味窮兵黷武之由。我朝聖主施仁政、輕刑法,民心歸附,方一統九州乃水到渠。當今之際,應當秉承孔孟之道,興複周禮、德治天下。”

“不錯,不錯。”一名身體發福的老者搖頭晃腦說道:“我大魏上應天意,下順民心,誅暴秦,滅南楚,華夏歸心。10年來風調雨順、國富民強。聖主恢複夏商周三代之分封古製,遂封燕、齊、楚、秦、蜀等封國拱衛司隸;天子文治武功震古爍今,遂有高麗、扶桑、西域、百越外藩來朝,我泱泱中華之威可謂曠古絕今。當此盛世,修禮製、頒教義、行仁義之道,開教化之風,孔孟之道傳諭黎民,必保我大魏千秋萬代、萬世昌隆。”

話音未落,一名斧頭眉獅子鼻的文士站起施禮說:“老太師入朝十年,學識未漲,溜須拍馬功夫已經是爐火純青。今天我洋洋三百學子集會於此,豈是聽歌功頌德、五氣呈祥之言麼?”

田千秋乃先魯國遺老,丞相張湯征之為翰林院掌院學士,後官拜東宮太子太師。田千秋如今古稀之年,敦厚有智,頗有人望。這年輕人言語不遜實在張狂無羈。

宋靜德道:“晁先生言辭失當,弘揚大魏天威乃是我正德書院本分。老太師所言也是我等大魏子民心聲。”

隻聽他頓了一頓繼續說:“天子賜名時雲:匡正時弊,禮育民德是我書院之宗。這明理堂更是諫言論證、格物致知的處所,晁先生有何驚人言論,直言就是。莫要偏離要義,把書場當戰場。本學士立即逐你出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