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溪村,兩湖之間,山清水秀,風景伊人。此地群山綿綿,鳥獸易見,人煙稀少。
不遠處的小山坡上,一頭老黃牛悠閑的嚼著小枝上新長的嫩葉,天空不時掠過三五成群的小鳥。山腳下田地裏一皮膚黝黑的漢子正不停揮動手中的鋤頭,似乎有使不盡的力氣。嘴裏偶爾哼上幾句山謠,夾雜山澗的流水聲,仿佛是一副自然山水畫……!
“明國,快回來,你媳婦要生了,”遠處傳來一老婦人的聲音。“我去找郭嫂過來。”
“什麼,太好了,媽你快去,我這就回。”青年漢子收起手中的鋤頭,在田埂的草皮上蹭了蹭腳上的泥土,疾步向村裏奔去。
青年漢子名叫蔣明國,是竹溪村土生土長的莊稼漢,幼年喪父,蔣母怕他受委屈,一直沒再改嫁,獨自將他拉扯大。但家裏沒有頂梁柱,娘倆日子過的較為清苦,好在山裏人厚實,左鄰右舍的沒少幫他們。近些年蔣明國也長成年了,生的結實,幹的一把好農活,在山上開了好幾畝荒地,又承包了村子裏的一口魚塘,幾年辛苦下來,也攢下了蓋房的錢。去年剛把家裏的土坯房推了,蓋了三間瓦房,說媒的就上門了,可謂雙喜臨門。媳婦是後山村裏的姑娘,還在縣城上過學,長的還算俊俏。蔣明國也近當立之年的人了,很快這婚事都給辦下來了,婚後小兩口過的恩愛,蔣明國疼媳婦村裏出了名的,田裏農活基本不讓媳婦秀蘭插手。這不,現在家裏又要添一小子,想到這裏,蔣明國的臉上不經意間已掛滿笑容。
時間一晃大半天過去了,已經是深夜……
“郭嫂,這都好幾個鍾頭了,到底怎麼樣了?”蔣明國急的在門口轉來轉去,黝黑的臉上滿是焦急。
“隻出來孩子一隻胳膊,其他的好像卡住了,我正在想辦法。”屋裏傳來郭嫂的聲音,偶爾還有產婦痛苦的呻吟。郭嫂是年近半百,是這附近方圓十幾裏唯一的接生婆,農村不比城鎮,一般家庭生孩子是上不起醫院的,都是用幾斤香油或一小袋糧食請一個接生婆到家裏生。當然有少數家裏條件好一點的也會選擇去縣城醫院,不過蔣明國肯定不屬於這一類家庭。
“明國,秀蘭是難產,孩子也沒什麼動靜,我是沒轍了。”郭嫂從屋裏走出來,臉色很難看。“你看能到縣醫院想想辦法吧。要不然大人也保不住”
“怎麼會這樣?郭嫂,你接生過那多孩子都沒事,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秀蘭,我給你跪下了”此時蔣明國頓時天旋地轉,有些站不住了。
“哎,”郭嫂攙扶了一下蔣明國。“我再進去試試,你也趕緊去找車,看能不能把秀蘭送到縣城。”屋裏又傳出秀蘭略帶沙啞的呻吟和蔣母的哭泣聲……!
“秀蘭,你等我,我這就去三伯家借車,你一定要挺住啊。”蔣明國邊說邊快步向村口跑去。蔣明國三伯家住村口,早年在鎮上做藥材生意,掙了不少錢,去年為了方便進山收藥材,買了一輛農用偏三輪車,也是這個村裏唯一的一輛機動車。
雖然已經是深夜,但是月光還算皎潔,對於走慣夜路的蔣明國來說沒什麼影響。說是村口,但路程著實不近,山村裏人家稀稀散散,從他家到村口也有好幾裏路。
還沒走多遠,皎潔的夜空漸漸暗了下來,並且越來越暗,蔣明國不由的放慢腳步,疑惑的望向夜空,此時天上再也看不到一顆星星,月亮也隻剩一點點若有若無的影子,少頃,什麼都看不到了,漆黑的夜空仿佛一塊黑色巨布,把整個大地蓋的嚴嚴實實。
蔣明國徹底停下腳步,因為此時已經是伸手不見五指,四周一片寂靜,靜的連他的心跳都能清楚的聽到。他終於感到不安!就在此刻,陣陣轟鳴聲打破了寧靜的一切……
漆黑若布的天空上閃現五六個星星般的光點,夾雜著龍吟般的低鳴,光點越裏遠亮,轉眼間已經化為五六根刺眼的雷絲,由高至低,朝不同方向一劈而下,其中最為耀眼手臂般粗細的那根劈中的方向正好是他家的屋頂,聲音震耳欲聾,此時的蔣明國早已是目瞪口呆……!
轉眼間,一切又恢複了寧靜,天空又出現了星月,大地依然皎潔。半晌,蔣明國終於反應過來。不好!趕緊往回狂奔。幾個呼吸,已經跑回了他家門前,這時屋裏傳出陣陣嬰兒的啼哭。遂又心中一喜。急忙推門而進,隻見蔣母坐在床沿,懷裏的繈褓裏包裹著一嬰兒,隻露出一個小腦袋,頭發還有些濕潤,不時的哭上幾聲。床上躺著妻子田秀蘭,臉色蒼白的已沒有一絲血色。接生婆郭嫂正在收拾毛巾,產盆。地上床單上的血漬隨處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