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停了下來,鄉民們陸陸續續的上了車,我們是最後一排上去,我撿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車子是敞車,車窗沒有玻璃,隻有兩條墨綠色的橫杠,我剛坐下就聽到有人問司機道:“小藍啊,今天怎麼這麼晚,平時這個時候我們都到家了。”
“唉,別提了,剛才車子在路上拋錨了,弄了半天,本來已經不打算開過來了,要不是想到早上送你們到城裏去,呆會如果不來接你們你們又回不去的話,我現在早就回家了。”司機是個二十八九的年輕人,帶著一頂軍綠色的帽子,說話一溜一溜的,他看著前麵的路,熟練的駕駛著這台龐然大物。
車子開進山裏,山路顛簸,跌宕起伏,這條路他仿佛已經開過許多次了,閉著眼睛都知道那裏有塊石頭,那裏要轉彎,坐在車裏你能感到師傅的技術特別好。
“怪不得,”那村民說道:“真是讓你費心了,小藍是個好青年啊!”
“嘿,不過我開進來今晚就開不出去了,今晚我隻能在車上睡覺了。”他笑著說。他說的滿不在乎的,似乎這種事情他一直在做一樣。
旁邊的炑十墓跟阿潔坐在後麵,我聽到王昊在跟他們說留宿的事,炑十墓似乎不怎麼高興,我沒轉過頭去,但聽他們倆的語氣,似乎不太願意留宿,尤其是阿潔。
車子越往裏開,樹木也越來越多了,雜草在樹木中穿梭著成長,有的甚至長得比人還要高,有許多我叫不出名的闊葉林,野樹非常的多,使我想起一個名家的一句話,一眼望去,仿佛陷入了綠的海洋。
綠色,到處都是綠的,就連路麵似乎也被綠感染了,變成一片碧綠,外麵是一片陰鬱,我想太陽差不多已經下山了,現在隻是靠落日的餘暉在發著光。
車來得很快,半個小時後司機在路旁放我們下來,全車的人都下來了,臨走時張山問司機說:“小藍啊,要不要到我家去?”
“不了,我看我應該還能趕回去,要是我這老朋友不要再犯病的話。”小藍司機笑著摁了一下喇叭,“嗶——”的一聲響破天際。
我們站在路邊,看著他駕駛車子遠去。我仔細的看了一下,就在一簇雜草中找到了一條小徑。
魯迅先生說過,世上本無路,走的人多了,路就自然形成了。這條由張村的人踏出來的路,我們將要沿著它在月亮高升的時候,趕到張村去。
還要走兩裏的山路,山路不比平常路,以前我在學校的時候,旁邊跟朋友逛操場,不知走了多少個兩裏也不覺得累,但山路不一樣,一路上安靜的隻剩下人的呼吸聲,道路又陡又峭,崎嶇不平,有些樹根都長到路上來,雜草不斷的撩過腳踝,帶來了蚊子跟露水,弄得人腳奇癢無比。
我們隻是各人背著個書包,而他們卻還挑著擔拿著包,走路的速度還特別的快,這條他們走習慣的路,在月亮慢慢升到上空的時候,變得幽靜可怕。
森林裏總有猛獸的聲音傳來,聽得人心驚膽戰的,但村民們一點也不怕,他們隻顧著趕路,甚至於夜晚氣溫下降了,他們的額頭還滲出鹽般晶瑩剔透的汗水來。
其實我們也是滿身大汗,由於一直在走上坡路,慢慢的連呼吸都有些困難了,可我們不能說什麼,也不能任性的讓他們停下來等我們,為了不影響他們的進度,有時候還得小跑兩步。
今晚的月亮真美再過兩個月就要過中秋了,月光照得大地一片雪白,森林的深處卻顯得更加黑暗了,我們拿出手電筒照路,我跑到前麵把手電筒別在張山的扁擔裏,張山特別驚訝的看著這個發光的小玩意,笑嘻嘻地說道:“我知道,這東西是用電的。”
“我們村裏都沒通電呢。”一個村民說道:“外麵都有可以拿在手裏的電了。”
“這個東西可真方便,”那婦女說,“比我們的油燈好多了。”
“你也不想想,電的東西跟我們那種能比嗎!”有人說。
他的話裏並沒有惡意,相反的,卻滿滿的滑稽感。所以他一說話,大夥都笑了。有了小小的燈光照著前麵的路,他們走得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