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仁強一字一句地聽著馮大姐的諄諄告誡，內心湧起了無限的感激，他知道，不論她說的對與不對，她都是為自己好，他舉起酒杯，眼裏含滿了熱淚：“馮大姐，感激您能夠給我說出些肺腑之言，也感激您的栽培和推薦！您這一去，我們不知道何時才能相見，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一杯薄酒，聊以送別！”
“海內存自己，天涯若比鄰。”馮瑩科長舉起酒杯站起身，與李仁強的酒杯碰在一起，“啪啪”作響，情誼在此刻升華，真情在離別時才更震撼人心！
不久，檔案科的科長任命文件下來，令所有人大吃一驚，新科長不是李仁強，而是賈浩韌！上任的頭一天，賈浩韌約李仁強到飯店吃飯。李仁強很不情願，但人在屋簷下，怎能不低頭？人家已經是自己的頂頭上司，關係鬧得太僵今後怎麼開展工作？但他並不感到恥辱，他知道，這一切並不是他的錯，他改變不了別人，他也無法改變環境，就像染坊裏的衣料他隻能由人擺布，無法左右自己的命運。他安慰自己，這或許都是天意！作為一個共產黨員，他不信迷信，但遇到自己無能為力的困局，他也隻能這樣開脫自己。命運唯所遇，循環不可尋。
他躊躇很久，罷了，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他最終還是去了飯店，賈浩韌已經在那裏等他。酒過三巡，賈浩韌涕淚橫流地喃喃吟道：“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裏孤墳無處話淒涼……”
李仁強一陣的惡心，他看著賈浩韌，嘴裏喃喃吟道：“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賈浩韌麵容扭曲，痛哭道：“仁強，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丹淳因我而死，王思懿又把孩子打掉了……你以為我不願意挺直腰杆做人？你知道我忍受了多少熬煎？諸葛亮用空城計，我他媽也是無奈啊！夜來西風裏，九天雕鶚飛。困煞中原一布衣，恨無上天梯。仁強，我之所以爭你的這個科長，並非針對你，換做別人，我一樣會爭……你也知道，國有銀行論資排輩，不混到科長，就升不到處長，當不了處長，就別想當行長！我們都已經不再年輕，我當這個科長，也隻是先搞到一個級別，做一個跳板。你放心吧，我不會在檔案科呆太久，我也不會永遠這樣仰人鼻息，科長早晚還是你的，天下早晚會掌握在我們的手中！”
李仁強拿起酒杯，掂起酒瓶，“咣咣”倒了滿滿一杯，仰脖一飲而盡，他盯著賈浩韌充滿淚痕的臉，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