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城。

如此行進了數十日,陸炎終於到達了襄陽城,距離英雄大會尚且有些時日,陸炎便尋了間客棧歇息,整日悶在客棧之中盤膝打坐,累了便坐在客棧靠窗的位子,偶爾望著窗外的人們行色匆匆,獨自飲酒沉思。

這日,朝陽初升,整個天空被映得赤芒千裏,紅霞萬丈,著實是一派恢弘的氣象,呼吸著清新的空氣,陸炎也是心中暢爽,下樓隨意點了些酒肉,便坐在了靠角落的一處位置獨自飲酒。

“這古時的酒,果真是夠勁!”陸炎咂咂舌頭,酒入喉頭,如同烈火一般,一股溫熱瞬間從胃中升起,暖遍全身,卻似乎是驅散了不少心中的苦悶。

如此飲了數杯,陸炎眼中忽的湧現出迷茫的神色,久久才歎了口氣,“哎,還真是有些懷念啤酒的味道了。”

在酒精的作用下,陸炎隻覺眼前有些恍惚,往事如煙,一幕幕浮現在他的眼前,胸中卻是更加苦悶了。

抽刀斷水水更流,借酒消愁愁更愁。

“呦!張虎哥,王強哥,好久不見,裏麵請。”此時正值清晨,客棧之中頗為冷清,店小二的聲音卻是有些突兀了。

“來十斤熟牛肉和兩壇子上好的女兒紅!”

沉穩的腳步聲傳來,陸炎不由抬起頭,朝著店門瞥了一眼。

這時兩個身著粗布衣的漢子,步伐穩健,舉手投足之間便有一股氣勢,顯然是練家子。兩人在小二的引領下找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下,隨即便低聲埋怨起來,“草!這日子還讓不讓人過了!”

陸炎眼中精芒一閃,此二人雖然有些功夫,但是麵色蒼白,眼神中隱隱露出疲敝之色,顯然是通宵沒睡。正欲繼續喝酒,忽的,陸炎眼角的餘光掃過了二人的腰間,那裏竟然有精製的腰牌:“襄陽府捕快”。

“捕快?通宵沒睡?”陸炎心中暗暗思忖,“難道這襄陽城中發生什麼大案了?”

想到這裏,陸炎裝作埋頭喝酒的樣子,卻將真氣貫入自己雙耳之中,暗暗注意著這二人的談話。

“哎,這兩天成夜監視那些倭人,把老子累死了。”其中一人接過店小二遞來的酒壇子,一把扯開封酒泥,一股綿醇的酒香味飄散開來。

這女兒紅乃是藏在地窖多年的黃酒,在打開泥封的蓋子前,讓人有許許多多的懸念與聯想,而一旦打開,答案便赫然在目,如同處子的落紅一般,因此便喚作“女兒紅”。

那人陶醉的吸了口氣,然後抱起酒壇子便朝著口中狠狠的灌了下去,溢出的酒水順著他的下巴沁濕了他胸前的衣服,他口中滿是酒水模糊不清的道,“王強啊...咕...咕...還有四天便過了時限,這案子再不破,我們都要受到責罰的.....咕.....”

“看來我們這一頓責打是躲不過的了。”另一個略微高瘦的人說道,“虎哥,其實,我覺得這案子,是不可能破的…”

被稱作虎哥抹了抹嘴邊的酒水,放下酒壇子道,“為什麼?”

王強謹慎的瞟了一眼四周,壓低了聲音說道,“最近襄陽城發生的這些案子,似乎和朝廷裏的劉瑾有關。”

“劉瑾!”虎哥猛然一呆,“就是皇帝身邊的那個太監?”

“噓…小聲點,被錦衣衛聽到了,可是要掉腦袋的。”王強壓低了聲音,不安的望了望窗外,“民間早有傳聞,聽說劉瑾建造極樂仙莊便是為了關押童男童女,然後將這些活生生的孩子送給玄血教淬煉長生不老仙丹。”

“我草!”虎哥猛的拍了一下桌子,震得檀木桌上的碗筷一陣顫抖,他狠狠的對著地上啐了一口,“既然是那狗太監劉瑾主使的,這案子還怎麼破!”

“噓…”王強慌忙把自己筷子上的熟牛肉堵到了大漢的嘴裏,“虎哥你小聲點,腦袋不想要了?”

虎哥這才回過神來,臉上已是麵如土色,他慌忙回頭瞟了瞟窗外,這才重重的鬆了口氣,壓低聲音道,“還好還好,沒有錦衣衛。”

這時,一聲輕笑卻是突兀的在客棧之中響起。

兩人一驚,不由朝著聲音的源頭看去:隻見古樸的客棧之內,角落處坐著一名少年,少年劍眉星目,麵露剛毅之色,此刻正在舉杯大笑。亮銀槍斜斜的靠在桌子上,在昏暗的角落中中不時反射著冰冷的寒光。

“小兄弟,你笑什麼?”這笑聲顯然是衝著王強來的,王強似乎是有些擱不住麵子,臉上浮起一絲惱怒,他猛地站了起來,一手拿著喝了一半酒的大海碗,另一隻手卻是默不作聲地按在了刀柄之上。

“我在笑你,堂堂七尺男兒,自當頂天立地,解救天下蒼生,何須懼怕一個閹人。”陸炎深邃的瞳孔中似乎閃爍著奇異的光芒,慵懶的聲音響徹了整個客棧,“不說談論,便是宰了劉瑾,又有何懼?”

“啪!”的一聲脆響,王強渾身一抖,手中的大海碗落在地上摔了個粉碎!他戰戰兢兢地看著陸炎,聲音有些顫抖,“兄弟,這裏不是亂說話的地方。如果被劉瑾手下的錦衣衛聽到了,我們可都是要掉腦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