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不,不是你,你最後一個。”祭司直起了身子,他將瓦罐按在自己寬大的袖子下麵,一本正經的拒絕道。
這引發了人群的騷動,明眼人都知道祭司找好了替死鬼,她們放心大膽的前去抽簽,蕾娜排到了人群的末尾,她按住了身邊那個憤憤不平的小男孩,如果男孩眼中的怒火可以具象化,那麼台上的祭司早已化成了一堆灰燼。
“給你。”當所有人都拿到紙團後,祭司親自將瓦罐遞了過來,他對著蕾娜的麵容有些肅穆,但臉龐上,一雙微翹的眼角還是出賣了他——這件事情他做的似乎很完美。
蕾娜還沒打開自己的紙團,祭司就出聲宣布道:“噢,主神大人原來要挑選我們的蕾娜當他的神使。大家祝賀。”
祭司帶頭鼓起了掌,人群中頓時掌聲如潮。
祭司的女兒艱難的推開了人群,她揮舞著手中的紙團,上麵一個鮮紅的太陽標誌映入眾人的眼簾,可是祭司並沒有看見。
掌聲太過強烈,祭司隻看見女兒嘴唇翕動,可他聽不清女兒說些什麼,於是祭司在高台揮了揮手,整個世界一下鴉片無聲。
“父親,你這個太陽畫的真漂亮。”祭司的女兒安娜高聲稱讚道,眾人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紙團,展開後上麵空空如也。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是我的女兒?明明有記號的簽在蕾娜手裏才對。”祭司看到女兒手中的紅太陽他幾乎要昏厥,他的目光投向蕾娜,眾目睽睽之下,蕾娜打開手裏的紙團——那的確是一張白紙。
“肯定是你這個妖女做了什麼障眼法!”台上的祭司已經歇斯裏地,他狂亂的揮舞著雙手,白色的長須在風中不安分的淩亂著。
過了一會,眾人麵前祭司突然狂笑起來,他的聲音很快傳來:“不,抽中簽的就是蕾娜。”
剛開始台下的觀眾鴉雀無聲,當祭司陰冷的目光掃過一圈時,細細碎碎的聲音開始傳來。
“我看見了,就是這個不要臉的蕾娜,我看見她偷了安娜的紙團。”
“就是她,自從她來到這裏,這裏就災難不斷。”
“對,要是沒有她,怎麼會打仗。”
“沒有她,咱們的莊稼也不會全部旱死。”
職責紛紛落到蕾娜頭上,蕾娜的嘴唇泛白,捏緊紙團的手更加用力。那個小男孩站在蕾娜麵前,張開雙臂將蕾娜擋在身後,可是他幼嫩的肩膀哪能抵擋如此多的炎涼話語。
“不必這樣,我自願當祭品。”蕾娜最後還是沒有讓自己爆發出來,她輕輕將男孩撥到了自己身後,捏了捏男孩濕潤的鼻頭,淚水衝刷著男孩的麵龐,他的小腦袋早已搖成了一個撥浪鼓,可蕾娜已經打定了主意。
“小家夥,照顧好店鋪,替我等著那個男人回來。”蕾娜最後一次咧開嘴角,嫣然一笑。
祭祀儀式準備的很快,當天夜裏蕾娜第一次盛裝打扮。一層薄紗讓人們看不清她的麵容,但僅僅是氣質就已經驚豔了眾人。當儀式在眾人的舞蹈中開始,蕾娜喝下了毒藥躺在了早已準備好的棺材裏。
那個男孩,對不起,一直沒能告訴你我的名字叫蕾歐娜,這三字隻有從我愛的人嘴中說出才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