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饞饞是餓死的, 她死前最後一個念頭是——爸爸或許應該給她起名包飽飽的。
她才二十五歲, 好可惜。
“包饞饞, 包饞饞!”
嚴厲的聲音仿佛穿透時空傳入耳裏, 朦朧中有種久違的熟悉, 腰上好像被人戳了戳, 包饞饞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在看清麵前的人後,瞳孔驟然放大。
安令儀雖然疑惑為什麼包饞饞一副見鬼的表情,但現在明顯有更要緊的事, 她一隻手扶額以擋住臉,擠眉弄眼地給包饞饞使眼色,包饞饞還沉浸在震驚中, 又一聲鏗鏘有力的“包饞饞”響起, 讓她本能地抖了一抖,她立即轉頭, 雙眼已睜到最大。
講台上的人不是她高中的英語老師兼班主任嗎?
蔣月怡見包饞饞傻愣愣的, 看來還沒睡醒, 她猛地一拍桌子, “上來拿卷子!”
隨著“嘭”的一聲, 包饞饞立馬站起身, 走向講台的步伐,卻有些猶豫而遲緩。
兩排座位之間的走道有些狹窄,隻能走得下一個人。
她座位前的桌上疊著兩摞高高的書本, 男生借著書堆的掩護垂頭打著瞌睡, 左前方那人的桌麵就清爽多了,隻攤著一張卷子,可往桌肚一看,裏麵被書本塞得滿滿當當不留縫隙。
窗外忽然溜進來一陣清風,將教室裏不清新的異味吹散了少許,掛在黑板旁邊日曆紙頁隨風翻動起來,紅色的數字亮眼醒目,提醒著他們距離高考還有多少天。
旁邊的女生在桌角放了一包抽紙,隻剩下五分之一的厚度,輕易的就被風吹落在地,恰好掉在包饞饞的腳前,她彎腰撿起遞給女生,卻在站起來後腦袋一陣輕微眩暈,腳步不穩,手肘撞到了桌角。
好疼。
講台上,蔣月怡早已不太耐煩,這麼點路,走這麼磨蹭。
等包饞饞一過來,她一把將卷子拍在包饞饞麵前。
“你看看你的分數,58!120分的卷子你考58!你二模的時候好歹還有72,勉強能及格,包饞饞,你最近幾門成績都下滑得厲害,再這樣下去你連大專都別想考上知不知道!”
包饞饞的表情沒因蔣月怡的話產生任何變化,未露絲毫羞愧赧然,但蔣月怡不會因此認為她“死豬不怕開水燙”,因為包饞饞的“麵癱”是班上同學老師都了解的,難得才能看到她有點表情。
不過蔣月怡也知道,別人的話她是聽進去的,否則對待放棄了的學生,她一個字都不會多說。
包饞饞接過卷子,手忍不住微微顫抖。
姓名:包饞饞 班級:高三七班
高三兩個字在她眼裏猶如放大加粗。
手肘處清晰的痛感,提醒著她這不是夢境,這個令人驚詫卻又驚喜的事實——她重生了,回到了十八歲,高考的那一年。也是前世她的人生轉折點。
她最大愛好是小說,重生文看過一些,所以對於這件天降好事接受得很快。
然後,全班人忽然看見素來高冷麵無表情的包饞饞同學,雙眼如同開了閘的閥門,豆大的淚珠不斷滾落下來,啪嗒啪嗒地滴在試卷上。
包饞饞不停眨著眼睛拚命想把眼淚憋回去,可重生的極致喜悅與慶幸填滿了她的四肢百骸,迫切的需要一個宣泄口,她根本控製不了自己的淚腺。
前世的人生,被她過得稀裏糊塗,說是糟踐也不為過,從來也沒有人把她從泥潭裏拉出來。
可造化弄人的是,在她終於遇到那個拉她一把的人,幡然醒悟後,卻一命嗚呼了。
她重生了,真好。
一定是食神保佑。
她不知道怎樣的人生才是正確的,才是最好的,但至少前世她的那些錯路,這一世她不會再重蹈覆轍。
清風過後,燥熱的氣息重新充斥著狹小的教室,懸在天花板上的吊扇嘎吱作響,搖搖晃晃總讓人以為隨時會掉下來。講台一旁,一個女生手中拿著一張卷子,無聲地掉著眼淚。
在座眾人望著她,有生之年居然見到包饞饞掉眼淚,真是不可思議,不過為什麼她哭都能哭的那麼麵無表情?讓他們有種眼淚是後期加上去的錯覺。
蔣月怡也驚愕住了,她一直覺得包饞饞是那種天塌下來都不會動動眉頭的人,忽然掉眼淚,讓她頓時都不知道怎麼反應,難道是她的語氣太重了?她不再多說,安慰似的拍了拍包饞饞的肩膀,擺擺手讓她回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