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府大牢。
零碎的腳步聲在張大豫的牢房門前停了下來,驚醒了張大豫的夢。
來人全身都被一件黑色鬥篷包裹著,帽子拉的很低,看不見他的臉。
常青打開牢門,來人低著頭走進去。
常青則說了聲:你們慢慢聊,我去外麵看著。便轉身離開了。
“梁公公,你終於來了。”張大豫行禮道:“豫見過公公。”
“老奴梁思成參見殿下。”梁思成欲跪,卻被張大豫扶住了。
張大豫說道:“公公何須多禮,豫早已不是世子了。”
兩人在桌旁坐下來後,梁思成問道:“老奴將自己遮的嚴嚴實實,殿下是如何認出老奴的?”
張大豫道:“以豫之所交,這種時候能來獄中看豫的不過區區數人。而這幾人豫已傳信讓他們莫要來此。”
張大豫微頓,道:“父王曾言,有兩人可以信任,一個是公公,一個是常青。此刻夜已深,公公依然將鬥篷的帽子拉低,乃是怕被人所見,常青將公公帶來,而其又去望風,需要隱藏身份而又與常青相熟,答案不言而喻,是故豫猜想定是公公來了。”
梁思成將帽子向後一捋,露出臉,笑著讚道:“殿下果是聰慧,不枉先王殫精竭慮,為殿下布下此局。”
見張大豫眼中閃過淒色,梁思成沒有再說下去。
張大豫問道:“父王是否已經發喪?”
梁思成黯然說道:“先王今日已發喪。”
“葬於何處?”
“姑臧城北,天梯王陵。”
張大豫站起身,眼淚已潸然而下,他突然麵北而跪,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邊磕邊哭道:“父親發喪,孩兒未能攜靈扶柩,請父親原諒孩兒不孝……未能送父親最後一段路。”
梁思成見此,也禁不住心酸不已,老淚縱橫。
梁思成將張大豫扶起,勸道:“殿下勿要悲傷,殿下有心,先王必然知曉,隻望殿下從此振作,莫要辜負了先王的期望。”
張大豫點頭道:“豫定當發奮,絕不辜負父親期望。”
梁思成點點頭,眼中滿是讚賞之色。
張大豫擦幹眼淚道:“父親曾經說過,你出現在我麵前的時候,就是我可以離開的時候。”
梁思成道:“本來先王的安排是等秦軍攻涼,涼王無暇顧及殿下的時候,我再安排殿下假死,離開姑臧,可現在情況有變,今夜涼王已擬詔,明日午時三刻,要將你推於午門斬首。”
張大豫臉色微變。
梁思成繼續道:“涼王此舉完全打亂了先王的計劃,看來我們要另想辦法了。”
張大豫問道:“有後備計劃嗎?”
梁思成搖搖頭道:“沒有,因為那時事情緊急,根本來不及製定後備計劃。”
梁思成話鋒一轉道:“不過……老奴來此路上一直在想,或許還有一個人能救殿下。”
張大豫問道:“何人?”
梁思成道:“此人脾氣古怪偏執,老奴也不知道能不能請動他。若是實在不行,就隻能讓影衛強行帶殿下走了。可如果是強行離開,必然違背了先王的初衷,以今涼王的心胸,殿下若不死,其必不會心安,勢必影響未來的秦涼一戰。”
張大豫道:“若是能破秦,保我涼國基業,豫這條命,死又有何足惜。”話雖這麼說,但是張大豫可不想死,他還有很多事沒有做呢!又豈能死在這。他早以讓葉天行備了第二條路,他做事向來不喜歡在一棵樹上吊死,這也是葉天行每天“遊山玩水”的原因。
聽了張大豫此話,梁思成大為感動,在張大豫麵前跪下,垂淚道:“殿下對涼國之忠,老奴欽佩不已,殿下放心,老奴就是拚了這條老命,也要請動那人救殿下。”
張大豫將其扶起,而後躬身一拜,道:“豫謝公公,若是不行,生死有命,公公亦勿須強求。”
梁思成道:“該如何做,老奴明日會讓常青通知殿下,殿下務必耐心等待。”
張大豫道:“公公放心。”
張大豫話剛說完,卻見常青匆匆而來,道:“快走,涼王來了。”
梁思成把鬥篷上的帽子拉下,低頭說了聲:老奴告退。便閃身出了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