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戍軍總領陳高一夜無眠。
他非常清楚此刻的姑臧城已是風起雲湧,自古以來一朝天子一朝臣,他雖說也算張天錫的親信,但是涼王張天錫顯然已時日無多,大王子張大懷如日中天,世子張大豫卻是個扶不起的阿鬥。他本不願意介入這灘渾水,那樣無論是誰立在朝堂的巔峰,他都能立於不敗之地,然而張大懷昨夜的意思明顯是讓他做出選擇,若是選擇張大懷則背主,若是不選擇張大懷,恐怕自己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這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該如何選擇的事,他卻思慮了一個晚上。
今日一大早,陳高便傳下命令:關閉四門,任何人不得出入。
他選擇了張大懷。
可是後來聽到了一個消息,卻又讓他開始後悔自己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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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大懷今日也起的很早,王福走到門口的時候,他正讓兩個婢女為其更衣,他穿的竟是一件王袍,袍上繡著八條四爪金龍,栩栩如生,呼之欲出。這件王袍是昨日剛剛趕工完成的。
張大懷穿好王袍,見王福立於門口,便揮手示意婢女退下。
“君上,奴婢告退!”兩婢女伏地齊聲說道。
張大懷哈哈大笑道:“好,懂事,有賞!你們倆去賬房各領十貫。”
兩婢女道謝後,欣喜的退了出去。
張大懷示意王福進來後,在他麵前轉了個圈,指著自己的王袍笑道:“怎麼樣?”
王福道:“王者風範。”
張大懷笑道:“就你會說話。”
王福很少見張大懷如此興奮,此時,正猶豫著要不要把剛收到的消息告訴他。
卻聽張大懷說道:“王福,有什麼事盡管說。”
王福躬身說道:“主上,剛剛收到兩個消息。”
張大懷道:“看你的樣子,想必不是什麼好消息。”
王福道:“張大豫沒死,秋月自殺了。”
張大懷臉上毫無表情,隻是輕歎道:“看來她的身份被識破了,可惜啊!又少了顆好棋子。”
可憐的秋月此時要是聽見張大懷的話,不知道會作何感想?她在張大懷心中的地位,僅僅不過是一顆好棋子而已。當年的諾言,在張大懷的心裏,隻是一句他哄人的空話。
張大懷在椅子上坐下來,深吸了口氣道:“我的好弟弟,你真是頻頻給我驚喜啊!”
“還有一個是什麼消息?”張大懷問道。
王福道:“我們的人傳來消息,君上今日已可進食,並已能下床走動,病情大為好轉。”
“什麼?”張大懷整個人霍然從椅子上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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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陳高差點讓稀飯噎到,“你的消息可準確?”
手下副將道:“這是宮裏傳出來的消息,應該不會錯。”
昨日還有人說涼王已經奄奄一息,命不久矣,今日卻突然已能下床走動,這反差也太大了,陳高半信半疑的問道:“可有人看見?”
副將道:“有,據說有很多宮女和內侍都看見了。”
陳高現在突然有些後悔自己的決定了,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去蹚這灘渾水。然而現在軍令已下,四門早已關閉,此時,若是再打開城門,必然得罪張大懷,若是不開,等張天錫病好了,那自己這個衛戍軍總領也做到頭了,弄不好還會攤上事,陳高陷入了兩難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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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王寢宮前的庭園。
“君上,已經走了好幾圈了,差不多了,那些內侍和宮女該看到的都看到了,我們回去吧!”梁思成扶著張天錫,輕聲的道。
張天錫笑道:“孤已能下床走動的消息,想必現在應該都傳到他們耳朵裏了吧!”
消息竟是張天錫故意放出去的。
可是他為什麼要把這樣的一個消息放出去呢!
也許除了他自己,也隻有他身旁的梁思成知道。
梁思成道:“應該差不多了。”
張天錫笑著說道:“孤已好久沒有呼吸到新鮮的空氣了,今日多吸了兩口,你還要催著孤。”
梁思成道:“老奴不敢!”
張天錫嗬嗬一笑道:“回去吧!孤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