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山坳裏喊聲大舉,一支騎兵衝出,蹄聲轟鳴,震動山嶽。
——正是羊威所率的黑騎營。
箭矢如飛蝗般射向陳橫叛軍,欲在其中段撕開一個口子。
陳橫叛軍似乎早有準備,驟然遭襲,兵士卻絲毫不亂。步兵迅速在外圍組成盾牌陣,長槊從盾牌間的小縫隙中穿出,形成簡易的拒馬。步兵後麵是弓兵,彎弓搭箭進行還擊,其後是騎兵。
因為有盾牌防護,黑騎營的箭矢殺傷有限。相反的,叛軍的箭矢卻對黑騎營造成很大的威脅,不時有黑騎營兵士中箭墜馬。
陳橫叛軍步騎之間相互配合,有條不紊。
望著那些奮不顧身,拚命往前衝的黑騎營將士,張大豫的心在流血,本來他們都可以回家與親人團聚,是他又一次的把他們帶入戰火。
刀已出鞘,握刀的手,指節都已泛白,張大豫調轉馬頭迅速朝陳橫靠近,這是他唯一能做的。
張興見此,也立馬跟上張大豫。兩人兩騎直奔陳橫。
陳橫見張興二人快速的朝自己靠過來,似有所覺,忙大聲喊道:“給我攔住他們。”
百多騎兵一擁而上,將張大豫二人團團圍住。
張大豫二人左衝右突,長刀過,人頭落,鮮血飛濺,一時間竟也無法突出去。
這時,丁俊率數百降兵殺至,但奈何陳橫叛軍陣型穩固,難以突入。
陳橫臉上露出一絲冷笑,揮揮手,一支響箭衝天而起。
不多時,那徐副將的五百輕騎從丁俊身後掩殺而來。
前後夾擊,丁俊所率數百降兵頓時大亂。
戰場上鮮血淋漓,不時的有兵士倒下,哀嚎遍地,喊殺聲、馬嘶聲,刀槍撞擊聲、箭矢裂空聲,響徹山穀。
羊威見張大豫被困在叛軍之中不得出,頓時大驚失色,大吼一聲,不要命的向前衝擊,提韁躍馬,座下戰馬竟飛躍盾陣,神勇異常。
黑騎營將士受其所影響,皆以一擋十,拚命廝殺。
叛軍兵士被其所嚇,紛紛後退,竟被羊威從中撕開一道口子。而這時,近兩百人的黑騎營已損失了近三分之一的兵力。
黑騎營來回衝殺,陳橫叛軍終被攔腰截斷,首尾不能相顧。
羊威則率十餘騎,去救援張大豫。
張大豫衣甲破裂,身上數處刀傷、槍傷,血不停的往外滲,此時他雙目赤紅,忘記了疼痛,拚命衝殺,仿如戰神。
張興的情況更糟,他的右手已被齊肩砍斷,因流血過多,顯得有些虛弱,靠著張大豫頻頻救援才能勉強撐著,但他並不後悔,他相信,隻要張大豫不死,日後必然崛起。
不遠處的陳橫指著張大豫對左右言道:“張伯伊帳下竟有如此少年猛將,其數次相救張伯伊,足見其忠。傳令,活捉那丁遠。”
要是陳橫知道丁遠就是張大豫,不知道他會作何感想。
再這樣下去,張大豫兩人支撐不了多久,幸好羊威及時趕到,殺出一條血路,讓張大豫得以脫困, 也就在這時,一柄長槍無聲無息的從張大豫的背後飛過來,張興見狀,從馬上奮力躍起,以身擋槍。
長槍貫穿了張興的胸膛,張大豫正欲回馬,張興大喊道:“快走,若有機會幫我照顧妻兒老母。”
張大豫看了張興一眼,他沒有想到這個隻與他相識幾個時辰之人,竟然會為他擋槍。他強忍著熱淚,咬牙策馬朝陳橫方向殺去,羊威緊隨其後。
“若豫不死,定不負伯伊。”這句話隨風傳入張興的耳朵,他笑著閉上了眼。
然張大豫剛殺出血路,又迅速被圍上,陳橫就在他的不遠處,但他卻寸步難進。
丁俊這邊被前後夾擊,此時也陷入了苦戰,若不是羊威撕開缺口,減緩他這邊的壓力,單靠他帶領的數百降兵,恐怕早已支撐不住了。
而此刻,那數百降兵已然崩潰,四散逃逸。逃者、降者眾多,勉強抵抗的不過區區數十人,丁俊一杆長槍左右抵擋,獨木難支,數次險象環生。
張大豫和羊威則自身難保,難以救援。
另一邊負責斬腰的黑騎營將士,人也是越戰越少,但是卻沒有人後退一步。三個地方各自為戰,相互之間難以形成有效的聯係,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就會被各個擊破。
陳橫叛軍的傷亡也非常的大,是黑騎營傷亡的數倍。
張大豫用餘光掃了下另外兩邊的戰場,他的心越來越沉,“難道今天我葉翔要死在這嗎?”
風,呼嘯,似在哀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