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軍士領命而去,陳衝身旁的副將張興問道:“陳將軍,夜黑風高,何不趁張大豫那小子不備,趁夜襲之。”
陳衝道:“黑騎營所駐紮之處乃一山穀,名曰坪山坳,內寬而穀口狹窄,易守難攻。況黑騎營乃涼王親衛,我若輕進,恐難以取勝,莫如等我堂兄兵至,圍而殲之。而今我等隻須圍住穀口,諒他們插翅難飛。”
張興道:“將軍高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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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帳外,張大豫心裏的那一絲不安越來越強烈,他感到了危險。
他環顧四周,見黑騎營竟駐紮在穀中,不禁眉頭緊皺,盯著丁俊問:“丁將軍可知此為何地?”
丁俊還未開口,身旁的副統領羊威便冷冷地接口道:“哼……殿下可真健忘,剛才統領大人不是告訴過你此處叫坪山坳嗎?”
張大豫嗬嗬一笑道:“羊將軍似乎對本殿下沒什麼好感啊。”
羊威撇過頭去,沒有說話。他的確對這個庸碌不堪,好色成性的世子,沒有半點好感。若不是因為這個所謂的世子,色膽包天竟奸淫酒泉太守陳橫的妻女,逼反陳橫。那自己的幾百兄弟一定可以回到父母妻兒身邊,何至於埋骨他鄉。
張大豫對羊威的態度並不在意,他在意的是現在的處境。
“我看此地應該叫死地才對。”張大豫說道。
丁俊問道:“殿下何出此言?”
張大豫沒有回答,而是問道:“將軍可知己有二罪乎?”說完,葉翔突然發現自己不但融合了張大豫的記憶,似乎也融合了一些張大豫的性格,現在竟連說話也有點像古人了。
丁俊拱手道:“請殿下明示。”
“其一,禦下不嚴,將令不申,士兵毫無軍紀。”張大豫指著四周零零散散、無精打采、懨懨欲睡的士兵說道。
羊威似乎想說什麼,但卻被丁俊暗暗製止,隻能暫時壓製眼中的怒火。
張大豫繼續道:“其二,統兵無方,將士兵帶入死地。將軍乃統兵之人,當知行軍作戰,駐紮時應選擇生地。兵法有雲,凡處軍相敵,絕山依穀,視生處高。而今將軍卻選擇深穀駐紮。此處就像一個布袋,隻有一處出口,內寬而口窄。雖說易守難攻,但若敵軍守住穀口,就如甕中捉鱉,則我軍隻能束手待斃。如此死地,將軍卻駐兵於此,豈不愚蠢。”
此時,羊威再也忍不住了,怒視著葉翔,大聲喊道:“愚蠢的是你,好色成性,不思後果。”他指著穀中的士兵,激動的說道:“就是你眼中的這些毫無軍紀的士兵,為了你拚死廝殺,愣是殺出一條血路,他們已經三天三夜沒有睡過了,就算是鐵人也承受不住。為了你,昌平一戰幾百兄弟埋骨他鄉,你可知他們的父母妻兒正翹首以盼,盼著他們回家。還有你身受重傷……”
“子行(羊威字子行),豈可以下犯上,對殿下如此無禮。”丁俊一邊扯住羊威不讓他說下去,一邊對葉翔道:“子行性格魯莽,請殿下恕罪。”
張大豫道:“丁將軍,讓羊將軍說下去。”
“好,那我就說,你身受重傷,昏迷不醒,而丁將軍恐穀外風大,怕你感染風寒,性命堪憂,這才移兵穀中。這一切都是因為你。”既然已經犯上了,羊威出言就再無顧忌。
張大豫問道“沒了嗎?”
“沒了。”羊威沒好氣的說道。
“豫蒙兩位將軍與眾將士拚死相護,方得以全身,然豫未明事理而責將軍,承恩澤而不自知,乃豫之過也,望兩位將軍念豫年幼無知,恕豫之過。”張大豫雙手平伸,手掌相疊,對著丁俊和羊威深深一拜。
時逢亂世,亂世之中人命如草芥,朝不保夕。要想在這亂世中生存,葉翔知道他必須利用好張大豫的身份,他需要一股屬於自己的勢力,君事臣以禮,臣必事君以忠,所以他想從與眼前的這兩人交往開始,籠絡人心。而眼前的這兩個人,羊威耿直,丁俊內斂,但卻忠心耿耿。想要籠絡這樣的兩個人,他首先就必須想辦法改變以前張大豫留在他們心中的那個不太光輝的形象。
丁俊和羊威兩人瞪大眼盯著眼前張大豫,把他從頭到腳,又從腳到頭,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兩人的心中同時閃過一句話:這他媽的還是那個庸碌好色、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