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薄熒不敢展現她的靈魂,她的皮囊越美麗,越映襯得靈魂醜陋,她的內心黑漆漆的,既生不出花朵,也照不進月光,誰會愛上真正的她呢?連她自己都……

她越想越悲哀,忽然三支白色花朵被遞到了薄熒眼前,每一支上都綴著七八個鈴鐺一般的白色花朵,她下意識地露出笑容抬起頭來,卻看見站在她麵前的是兩名不認識的女孩。

看見她的笑容,兩名女孩結巴了一下,在雙方都回過神後,女孩把花遞到她手裏,指著前方,用英語催她往前走。

“He’s waiting for you。”女孩拉著朋友走開了。

薄熒拿著這三支嬌柔可愛的花朵,凝視著女孩所指的方向。

是啊……他一直在等她。

即使她有意維持著這曖昧關係,不肯給他一個明確答複。他一直在等她。

沒有催促過一次,沒有吐露過一句怨言。

薄熒的左腳動了起來,她拿著白色花朵,慢慢朝女孩所指方向走去。

一個金發碧眼的女人走了過來,將手中的白色花朵遞給薄熒。

“you are very blessed。”她笑著說:“He’s waiting for you。”

金發女郎過後,接著是穿黃裙的小女孩,是皮膚黝黑的當地少年,是白發蒼蒼的老夫婦,他們笑著遞給薄熒幾支白色花朵,然後指著前方,告訴她:

“He’s waiting for you。”

薄熒走了很久,手裏的白色花朵由最開始的三支變成了一大捧,她懷抱著這捧鮮花,在幽幽的花香中終於看見了時守桐,少年站在廣場中央,什麼都沒做,僅僅是滿麵笑容地朝她伸出一隻手,薄熒就覺得心髒軟得不可思議。

薄熒咽下喉頭那股甜蜜的酸澀,朝他走了過去。隨著她一步步的靠近,她仿佛聽見了荊棘破碎的聲音,像玻璃一樣,隨著她的前進而清脆地碎在腳底。

她把捧著的花換了個方向,騰出一隻手剛剛伸出,時守桐就握住了她的手,把她拉向自己。

“你來的正好,我已經問清楚了,”時守桐興奮地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這裏每到十點……”

他話說到一半忽然停住了,因為他心髒狂跳,而他心髒狂跳的原因,是因為薄熒忽然在他麵前露出了從未有過的笑容,不再是半遮半掩的微笑,而是徹底的笑靨,在四周忽然擎天而起的壯麗水柱裏,她的臉隔著一層鑽石般的璀璨水霧,朦朦朧朧,晶瑩如月光下的霜花。

薄熒鬆開捧著花朵的手,白色花朵洋洋灑灑落了一地,她踮起腳尖勾住時守桐的脖子,笑著閉眼吻上了他怔愣的唇。

時守桐的怔愣隻持續了短短兩秒鍾的時間,然後薄熒的腰就被緊緊摟住了,他激烈地回吻著,肆意奪取著她身體裏的氧氣,好像要用這個暴風雨般的吻來證明他心中強烈的感情。

噴泉的水柱變了又變,時守桐的吻也沒有停止。薄熒麵紅耳赤、心跳如擂,而她知道,時守桐和她一樣。

“我考慮好了。”薄熒的嘴唇微微離開了時守桐,她垂著眼,呼吸急促。時守桐不舍熱吻的結束,因動情而迷離的目光依舊追逐著她嬌豔欲滴的嘴唇。

愛情總是會熄滅的。

隻要付出期待,就必定會收獲失望。

……那又怎樣?

再懦弱的人,一生也要勇敢一次。

薄熒選擇將一生唯一一次的勇敢用在時守桐身上。

即使明知前路渺然,她也選擇踏入。

即使最後燃成灰燼,這一次,她誰也不怪。

薄熒抬起眼,氤氳的雙眼中唯獨映著少年的麵容:

“我請求你成為我的騎士,請求你為我披荊斬棘,請求你……留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