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前邊的話
中華民族的曆史,上下五千年,波瀾壯闊,浩瀚雄奇,博大精深,源遠流長。既有王道霸業和文治武功等榮華光燦的記錄,又有爭戰殺戮血雨腥風等殘酷的傷痕烙印。其間的強盛輝煌足以讓世人振奮驕傲,其間的陰霾敗落同樣令世人痛惜汗顏。曆史是一麵鏡子,是一部包羅萬象的百科全書。
中國的抗日戰爭史,是中國漫漫五千年曆史畫卷中,中華民族用血與火寫成的氣壯山河光輝燦爛的篇章,是中國全部曆史的重要組成部分。寫中國的抗戰史,離不開冀、熱、遼邊區的抗戰史,寫冀、熱、遼邊區的抗戰史離不開花廠峪。這是因為,燕山深處,長城塞外小小的花廠峪,是中共中央開辟冀、熱、遼邊區抗日根據地,建立地方抗日政權,發展壯大抗日武裝力量,由冀東向東北挺進的前哨陣地。小小的花廠峪牽動著中共中央,與黨中央有著一種不可分割的曆史機緣。
曆史選擇了花廠峪,花廠峪成為抗日戰爭期間臨(臨榆)、撫(撫寧)、淩(淩源)、青(青龍)、綏(綏中),跨冀、熱、遼三省五個縣聯合縣工委機關和東工委機關的所在地。是中共中央和晉、察、冀中央分局的派出機構。是我黨在壁壘森嚴的日偽統治區域內靠武裝鬥爭打開局麵,建立的抗日遊擊政權。花廠峪是冀東革命聖地,是冀、熱、遼邊區的抗日中心。她如一顆熠熠生輝的璀燦明珠,以她獨特的魅力吸引著世人的矚目。這裏的山山水水孕育了冀、熱、遼邊區抗戰的星星之火,這裏的一草一木到處留下了老一輩革命家戰鬥的腳印,記錄下了他們為中華民族的解放創建的不朽功勳。有關史料提供,抗日戰爭期間,在花廠峪聯合縣工委機關和七區隊工作,轉戰在冀、熱、遼邊區抗日第一線;直接或間接領導聯合縣工委和七區隊的晉、察、冀中央分局、冀東軍區、冀、熱、遼邊區特委;曾親臨聯合縣工委和七區隊指導工作的領導人中,有近百人成為黨、政、軍中、高級領導幹部。有共和國的元帥,共和國的開國將軍,共和國的省委書記、省長、市長和部長。
曆史選擇了西柏坡,西柏坡小村成為我黨中央領導解放戰爭的最後指揮所。以毛澤東同誌為首的中央軍委在西柏坡小村組織指揮了舉世聞名的遼沈、平津、淮海三大戰役,取得了決定中國命運的偉大勝利。共和國從西柏坡走來,從西柏坡走出了執掌共和國天下的人。
掀開曆史回頭看,1943年秋,日偽軍動用6000多兵力,圍剿淩、青、綏聯合縣工委機關。當時七區隊主力揮師北上參加反蠶食鬥爭,工委機關和留守的七區隊三連加起來不足200人,敵我雙方實力懸殊。工委書記劉光祿帶領七區隊三連和工委幹部進入林海與敵周旋,經曆了艱辛困苦,殊死拚殺,在我軍主力部隊的接應和人民群眾掩護下衝出重圍。牽製敵人,調動敵人,打擊敵人,粉碎了日偽軍妄圖一舉摧毀我抗日政權的陰謀。
解放戰爭初期,在陝北延安的中共中央機關和所屬昆侖縱隊不足2000人,遭受國民黨胡宗南部幾十萬人馬的圍、追、堵、截,驚險萬狀。在毛澤東、周恩來等的指揮下我軍英勇頑強,機智靈活,突出險境,轉危為安,轉敗為勝,富有神秘的傳奇色彩。用當時老百姓的話說,“這是天意。”
這看似一種天緣巧合,實則是曆史的必然。
秦皇島北部,青龍東南部,在綿延百裏,層巒疊嶂,逶迤莽莽祖山腳下的花廠峪,原本隻有500多口人的邊塞小村。山高、溝深、林密,便於隱蔽的特殊地理位置;黨中央針對東北和熱河淪陷的實際,根據毛澤東1937年洛川政治局擴大會議的提議,決定開辟冀東和東北抗日根據地,建立黨的基層抗日政權,發展壯大抗日武裝力量,收複失地,解放東北和熱河的特殊曆史機緣;老區人民苦大仇深,向往共產黨,渴望民族獨立,全力支持抗戰的人和優勢;曆史選擇了花廠峪。注定了它在中華民族抗日戰爭中,建樹起叱吒冀、熱、遼邊區雄威顯赫的傳世英名。邊區抗日軍民在黨的領導下,抵禦外侮,浴血抗戰,以革命戰士的大智大勇,對國家和民族解放大業的無限忠誠,書寫了冀、熱、遼邊區抗戰史上的奇跡。軍民團結,同仇敵愾,以舍生忘死,無私奉獻的革命精神書寫“銅牆鐵壁花廠峪,固若金湯靴腳溝”的紅色讚歌。
父親周子豐參軍抗日走上革命道路是從花廠峪起步的。1943年至1944年是抗日戰爭最艱苦的歲月,時任八路軍七區隊三連連長和淩、青、綏、工委辦事處聯絡科長的父親在花廠峪度過了那段難忘的歲月。在那金戈鐵馬,戰火紛飛的日子裏,祖山和花廠峪、花果山每個山頭,每條峽穀都留下了他和他的戰友們浴血抗戰的足跡和英勇搏殺潑灑的血汗。與米恩林、吳尚庚、趙成金、王金、王士臣、趙忠和等老區人民同生死,共患難,抵禦外侮,並肩作戰,結下了深厚的情誼。以對黨的忠誠和祖國的摯愛書寫了一個個軍民魚水,充滿著傳奇色彩的感人故事。我在兒時,父親時常跟我講“老區人民對中華民族解放事業是有著重大貢獻的,永遠不能忘了他們。將來你要有點出息的話,力所能及為老區人民辦點事。”父親的話我印記在腦海,銘刻在心頭。1988年父親時年84歲,已是風燭殘年,重病在臥。父親在臨終前的十幾天內,一直處於昏迷狀態,一家人圍攏在父親身邊,不論怎樣呼喚都不能醒轉。當時我以三家金礦黨委副書記的身份去張家口參加全省黃金行業思想政治工作研討會,散會後,我心急如焚,馬不停蹄急匆匆往家裏趕。當我進入家門哭喊著撲倒在父親床頭的時候,父親忽然醒過來,張口第一句話就是“四呀,你不要忘記我的囑托,一定要去花廠峪,替我們這代人償還欠下老區人民的感情債。”我意識到父親突然醒來,這是垂危病人回光返照的現象,這是在等我,等跟我說完最後想說的這句話才能上路。聽了父親臨終前的這一番話,我心裏好酸、好痛。跪在父親的床頭,我泣不成聲,我點頭答應了父親最後的遺囑。我想到這不僅是父親對我一個人的囑托,而是他們那一代人對我們這一代人的囑托,我感受到這個囑托和承諾的重量。
二十世紀九十年代初以來,我供職於縣紀律檢查委員會,我做為革命後代,作為一個新聞文學愛好者,宣傳祖山,開發祖山,宣傳花廠峪,開發花廠峪,我終於有機會到祖山去,到花廠峪去。有幸多次參加省、市文學創作筆會,有幸到花廠峪采訪調研。每次考察祖山,每次去花廠峪走訪都會令我心情激蕩不已。每次都有不同的感受,每次去心靈都要受到一次觸動。觸動過後心靈會得到一次淨化,精神境界得到一次新的升華。她的飛簾瀑布;她的蒼茫林海;她的奇峰怪石;她的傳奇故事都會令我陶醉,令我留戀。但最令我魂牽夢縈,心潮澎湃,永世難以忘懷的還是大山的魂魄和老區的神韻。
記得1989年那年的中秋節,省作家協會在祖山組織了一次筆會,我有幸應邀參加,那是我第一次去祖山。我和文友們一道穿行在花草樹叢之中,奔走在翠綠如茵的天然草坪,攀懸崖、蹬峭壁,五人嶺徘徊;神女峰駐足;畫廊穀遐想;烏龍殿追思;花果山觀瀑;木蘭園歇足……回想父輩們當年抗擊日偽花廠峪長城阻擊、靴腳溝突圍、夜襲水銀礦、龍頭伏擊、轉戰林海,那一幕幕英勇壯烈的場景即時浮現在腦際。我心底裏蕩起陣陣波瀾,自豪感、使命感騰然升起。我情不自禁地振臂呼喚,祖山啊!我來了!父輩們,你們的孩子來看你們,正在不畏艱險尋覓你們戰鬥的足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