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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朗士——孔德省有座最美麗的小城維立葉爾。維立
葉爾北麵，被汝拉山脈的分支所掩蔽。從山上狂奔下來的急
流，經過小城流進了杜伯河。急流的水力，使這兒修了一座
座鋸木廠。這是一樁簡單的工業。使維立葉爾變得富足的，
卻是印花布料的製造業，這兒還有一座宏大的製釘廠，那喧
囂的機器發出來的響聲，震得人頭疼。它屬於市長德·瑞那
先生。
德·瑞那先生頭發斑白，有寬大的前額，鷹嘴似的鼻
子，顯得嚴肅端莊。他穿著灰色的服裝，服裝上有時掛著他
曾經得過的許多勳章。他用製釘廠所賺來的利息，在山坡上
為自己修築了堅固的白石住宅，還修築了美麗的花園。
在法朗士——孔德省裏，假如有人建築的高牆愈多，或
者在他的地產上，將方正的石塊一層一層地堆積起來，那麼
他愈能獲得人們的尊敬。德·瑞那先生的花園裏，不用說築
了高牆，還有更值得人們羨慕的，是他的花園裏有幾塊小小
的土地。幾年以前，這土地還是被鋸木廠占據著，鋸木廠主
人“索黑爾”幾個大字，用極大的字母，寫在那屋頂上的一塊
大木板上。可是現在，工人們正在這塊土地上，替德·瑞那
先生的花園建築第四層平台的圍牆了。
這個索黑爾老伯伯——自從他發了財，大家都這麼稱
呼他了——掌握了做生意的訣竅，利用鄰居的心急和強烈
的占有欲，敲了德·瑞那6000法朗一個大數目。有一個禮
拜天，德·瑞那先生穿著市長的禮服，從教堂回家，遠遠看
見索黑爾老人被三個兒子圍著，滿麵笑容地望著他。那笑容
使市長先生立即後悔至極，使他常常想到本來可以少花些
錢，也能做成那筆交易。
德·瑞那先生也做了件十分重要的公益事業，就是在
離杜伯河水道大約100多步高的山坡上，修築了一道龐大
堅固的堤牆。那一片地勢，算是法蘭西最美麗的風景區之一
了。但每年春季，雨水在那裏衝流成許多溝溝窪窪，阻礙行
人，散步更不方便。德·瑞那先生到巴黎跑了三次，終於建
築了一段20英尺高，200到260英尺寬的寬厚堤牆，還用
建築石板鋪飾了路麵。堤牆上的棉樹生長得真快，那綠油
油的密葉，遠望一片蔥翠。每當紅日當頭、炎熱難熬的時候，
憩息在這平台上的遊人的清夢，遂為壯美的棵樹綠蔭遮
蔽。對於維立葉爾市民散步來說，堤牆更是個好去處。大家
稱它作“忠義大道”。維立葉爾貧民寄養所所長哇列諾先生，
更以為這段堤牆可以比得上聖日爾曼·昂·萊了。
這是一個美好的秋天。德·瑞那先生挽著他的妻子，在
“忠義大道”上緩緩散步。他用很嚴肅的態度談著話。德·
瑞那夫人一麵用心聽丈夫的談話，一麵緊緊盯著她的三個
孩子。她有30歲了，仍然非常漂亮。她的大兒子11歲，走
不上幾步，就想爬上堤牆去玩玩。這個時候，她總是用溫柔
的聲音，喚著他的名字，使他放棄這個頑皮的計劃。但是不
一陣，他們的第二個兒子卻偷偷爬到堤牆的欄杆上去了。他
也不顧這牆離開地麵有20多尺高。德·瑞那夫人很害怕驚
動兒子，會使他摔下來，不敢向他嚷叫。那孩子一麵笑著，為
自己英武的舉動得意，一麵回頭看著母親。當他看見母親的
麵孔驚駭得灰白，才從石垛上跳下來，跑向母親的懷抱，接
受一番責罵。
這件小小的事情，改變了這對夫妻的談話內容。德·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