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初春的早晨,窗外飄起空蒙的細雨絲,這些我像老朋友一樣熟識的山頭似乎都安詳了一些。
我伏案窗前,經過良久的整理構思,才正式提筆寫下深埋心底的故事。
現在距離我所要講的故事已經過去一百三十多年了,我也從一個風華正茂的三十三歲高級實習藥師變成了一個隱居在山中,風燭殘年,隨時可能人死燈滅的糟老頭子。
盡管過去了這麼久,但每當回想起這次經曆,我心中依然百味翻騰,如雷鳴激蕩與胸,握在手中的毛筆都微微顫抖。
時間盡管是忘記的良藥,但有些事情卻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越發清晰。
清楚的記得,那是正帝十七年,大日月曆一千九百六十四年的夏天,一個注定要被曆史記住的年代,一個多事之秋。
起先是因為削藩,引發了積蓄多年的政治矛盾,八個小王朝聯合犯上作亂,三千多萬兵卒在皇朝七十四個行省打的不可開交,戰火連天,戰線一直從最東北的惡鬼荒原拉到最西南的四季平原,綿延四萬多裏,時間也從十五年春持續到了十七年春,兩年的殊死之戰,傷亡兩千一百多萬軍士、八千多萬無辜百姓,戰事影響波及到的行省、特別轄區、半獨立藩國共計七十四個,十一億多人。
在戰爭打到膠著狀態並曾一度有結束希望時,皇朝卻又麵臨了大範圍的自然災害,旱災和水災並舉,數個產糧大區顆粒無收,於是在開春去年儲量吃完,今年新糧未種之時,爆發了******。
饑餓迅速蔓延,引發饑民暴動,暴動又引發戰爭,造成了惡性循環,最後波及到的受災人口足足十五億,大片大片曾經富庶繁華的土地變得荒涼空曠,一座座熱鬧喧嘩的城市變成空無一人的廢墟,饑荒持續了六個月,一時餓殍遍野,滿地遺散的屍體又引發了大範圍瘟疫,整個富饒而曠闊的大日月皇朝一時滿目瘡痍,哀鴻遍野。
這是建國近兩千年最難熬的日子。
不過,如果僅僅隻是這些災難,還難以撼動這個根基近兩千年,鼎盛時期人口足有二十四億的超級大皇朝。
最可怕的是,在皇朝虛弱之際,原本已經在數次瓦解消化中銷聲匿跡千餘年的鬼族和妖族重新降臨,無數古老而恐怖的法術被洗淨時間的泥沙,重新爆發駭人的威力,一些擁有妖族鬼族血統的大家族也趁勢崛起,裏應外合,興風作浪,在整個皇朝東部和南部就像從天上掉下來一樣,出現了數以百萬計的妖族、鬼族聯軍和部分擁有其血統的大家族子弟私軍。
這是一場真正的大災難,皇帝陛下傾盡國力征兵,數千萬的帝國軍士,近百萬的各類法師摒棄曾經的地域歧視和階級歧視,團結一心的參與到了這場曠日持久,犧牲巨大的皇朝保衛戰中,當然,也可以叫做人族保衛戰。
不過戰況卻十分不樂觀,這些鬼族和妖族似乎蟄伏多年,計劃縝密,實力超強,往往數十萬人對抗一個兩萬人的妖鬼族聯軍軍團都隻能苦苦支撐,洪流一樣的妖獸伴著戰鼓高歌,成群結隊踩過一座座城池,陰魂厲鬼在鬼族的召喚下狂風掃落葉一樣的席卷人族軍隊,法師軍團雖然竭力抵抗,但依然僅僅是抵抗而已,想要消滅他們,還是異常艱難的,帝都的高級法師們不得不在曆史的殘卷中尋找對抗他們的辦法。
正是這樣一個多事之秋,唯一安全平靜的隻有帝都和周圍七八個行省。
而那時的我就在紫皇六聖藥師學院讀書,是一名將來可以成為尊貴藥師的高級實習藥師,侍奉的恩師滄源大藥王是紫皇六聖藥師學院的院長,皇朝欽封的四大藥王之一。
一夜,作為大藥王的師父很罕見的被皇帝頒布聖旨連夜召見,由皇帝親衛龍武衛層層護送到皇宮,並且整整一夜之後才回來,回來之後,我看到師父並沒有疲勞,眼神裏反而是一種奇怪的光芒,似乎是激動,是緊張,似乎要做這一生最最重要的事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