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玖忙完回到西暖廂時已經是未時末,才走到門前就被連書顫巍巍伸出的雙手給擋了回去。
“皇上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擾。”連書抽抽著臉,露出哀求的神態,就怕皇後聽了這話一下炸廟,吵鬧起來皇帝那見了皇後就腿軟的,把責任就全往他腦袋上砸。
事實是,當時皇帝陰沉著一張臉,指名道姓攔住皇後,他批閱奏折政務繁忙,皇後不得入內幹擾。
謝玖輕輕蹙眉,皇帝這是嫌她回來晚了,還是真有要事忙?
“宇文監正還在?”她問。
連書搖頭,伸手就往外麵做了個請的姿勢,隨著皇後的腳步往外移,他才小聲回道:“監正和皇上聊了不到半個時辰就出來了,小人看監正臉色倒是像談的君臣俱歡。”
哦,這言下之意就是說,皇帝氣不順不是因為宇文風,倒像是因為她了。
謝玖微微一笑,往西暖廂裏麵看了一眼,不禁輕輕揚高了聲音道:“既然皇上處理政事,本宮就不多打擾,眼瞅著就到了晚膳的時間,本宮還是派人盯著做些補身子的,好好給皇上補補。”
連書不禁暗挑大拇指,瞧人家皇後這情商,哪像皇帝動不動就生氣,生起氣來就搓磨宮人?
沒風度,沒氣質,活該被皇後一路壓在身\下,永無翻身之日!
皇帝那神經病的脾性,多大點兒雞毛蒜皮的事都能作上一頓,謝玖於宮中膳食便更為上心,時常和尚食女官研究些食補方子,給皇帝降降火氣,也算曲線救國了。
不過今日的菜單子都是提前一天準備完了,倒不存在現改菜譜。
謝玖徑自去了側屋和龍鳳胎玩兒了好一陣,直到安春提醒晚膳備好了,她才依依不舍地親了親龍鳳胎,風風火火地趕到西暖廂親自去請皇帝出來用膳。
這一次她一路暢通無阻,沒有任何人出來攔阻,走進去就看皇帝擰著眉毛,一張臉陰沉似水地埋頭在桌案上與那一小撂奏折進行著激\烈的戰鬥。
“陛下。”謝玖這一聲叫的百轉千回,眉眼帶笑,一張俏臉重新補了妝,燈光下看起來猶為嬌媚可人。。“雖政務為重,陛下可也得保重龍體,不如先用過晚膳,再處理不遲。”
顧宜芳將握著狼豪的手停在半空,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
“就是傳說中皇後親自盯上,給朕補身子的晚膳嗎?”
謝玖麵不改色心不跳,上前勾住皇帝的胳膊就往外扯。“你都聽到啦?你近來火氣大,我叫小廚房給你準備些清涼去火的小菜,陛下,先去嚐嚐可好?”
她邊勾著皇帝往外走,一邊柔聲問道:“你和宇文監正談的怎麼樣?他怎麼說?”
顧宜芳哪裏會看不出來謝玖這分明是轉移話題,可他現在的確是有些餓了,沒精力和她鬥嘴皮子,二來也不想是真心生她的氣,平時耍耍花槍,打情罵俏是情趣,若動不動總站在製高點欺壓人,兔子急了還咬人呢,隻怕謝玖鬧起來也是夠他喝一壺的。
於是,他任她拉著走回了正廳,晚膳早早擺了滿桌。
“你可別提宇文風了,都要氣死朕了。”
顧宜芳這可真心不是逗她玩。
“讓他改改宮裏的風水,扒個房子砸個湖,再東拆西建,多簡單點兒活,他可好,倒是深得工部尚書賞識,這倆人一拍即合,不隻要風水改好,還要在建築上也精雕細琢,立誌成為大燕宮名景,流芳百世呢。”
他不過就是求個快,大概樣子過的去也就行了,反正大燕宮就不是以華美著稱,真正宏偉大氣的標誌性建築有幾個也就夠了。
哪裏他們倆一番精益求精下來,原本八月中就能建好,現在一拖,拖到了十月,還得是他吹胡子瞪眼,氣的幾乎暈過去,宇文風妥協之後,加班加點的後果。
“你等著,如果建好了,宮裏還是這麼亂糟糟,什麼鬼都滿宮亂躥,朕就讓宇文風一家子永遠不行做官,有我大燕朝一日就讓他們宇文家擺攤算卦為生,永遠不許另謀生路!”
顧宜芳越說越激動,把個宇文風從裏到外給罵個臭夠。
謝玖的事,他半點兒忙也沒幫上也就算了,還總說他沉迷怪力亂神,終非好事,十天半個月就上個折子,勸他政務為重,拿他當個昏君來看待呢。
一頓飯下來,皇帝的眼神基本沒在謝玖身上停留,反而說的口沫橫飛,滿嘴噴飯粒。
這就是連書所說的君臣相談俱歡?
長眼睛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