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6 分憂(1 / 2)

在高洪書的眼裏,皇後雖然各種不受皇帝待見,太後也不拿她當回事,總還算好相處。便是有個動不動就砸東西的壞習慣,偶爾也會蹦傷劃破宮人,卻也算不得惡毒的主子,存心給人找打。

他隻當蓋個鳳印,以往也不是沒有過他兩頭跑。

誰知這一次不同以往,皇後派了個老嬤嬤擋在外麵,說什麼不讓見皇後,偏說皇後去了趟鹹熙宮累著了,歇著不見客。皇帝要加蓋個鳳印也不行,皇後早有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擾,她沒那膽子。

高洪書在宮裏這麼多年,什麼人沒見過,自然知道皇後這是撕破臉,就不給楊才人晉位的旨意上蓋印,皇帝丟的起臉就直接用聖旨發下去,反正她這皇後不受寵是滿朝皆知。

皇後破罐子破摔,他可使不上勁。

隻要皇後一天還在後位,別說他是個內官監太監,含章殿大總管,就是讓皇帝砸到了司禮監稟筆太監能批閱奏章,掌管機密,一人之下,他碰上皇後就得乖乖就範。

讓老嬤嬤指桑罵槐了一頓,高洪書灰頭土臉地跑回了含章殿。

正琢磨怎麼才能給皇帝火上澆油,替他出了這口惡氣,好生埋汰那個口無遮攔的老嬤嬤。那口才,那眼神絕了,一個髒字沒有,臊的他沒蛋也疼。

高洪書前腳邁進門,下一眼就看見皇帝和惠妃沒羞沒臊地在光天化日之下牽著手,皇帝陰森森的小眼神跟把袖箭似的,嗖嗖往他臉上射過來,他當時腿就一軟,愣是靠他多年在禦前行走打下的厚實心理素質,撐到了皇帝跟前才撲通跪到地上,腦門兒當時就冒出了汗。

四月的小風嗖嗖地刮,他冷不防就打了個大噴嚏。

“陛下,”高洪書咽了咽口水,難以想像到了皇帝跟前居然半點兒眼藥不敢給皇後上,就怕皇帝這股邪火沒等到昭陽宮衝著皇後發完,炮火先在他身上試驗一番,他就得不償失了。

“皇後身體不適,陸嬤嬤把小的給擋了出來,說什麼也不讓見。這聖旨——”

顧宜芳動了動腳,眼瞅著高洪書身體抖了一下,愣是沒敢躲,硬在那兒扛著,他反倒把腳收了回來,咬牙切齒地道:“你還能幹點兒什麼?她不過是皇後身邊的下人,難道你還比不過她嗎?讓她牽著鼻子?!”

“跟在朕身邊這麼多年,你就這慫樣?趁早想明白,能辦差就好好辦,你如果自覺勝任不了,朕不勉強你,你幹脆就在含章殿做個使喚太監得了,也省著你占著茅坑不拉屎,什麼事兒都辦不明白!”

皇帝氣的臉色鐵青,甩開謝玖的手就往外走,看樣子是想去昭陽宮和皇後單挑。

他就不信,含章殿的總管讓昭陽宮一個老嬤嬤給掃地出門,他堂堂皇帝去了,她個披了個太子皮的狸貓還真敢給他也攆出去,抱著鳳印不撒手。

謝玖一看就急了,皇帝這是連臉也不要了嗎?

皇帝和皇後打起來,大燕前朝後\宮幾年內算是有了談資。

“陛下!”謝玖一路追出去,直到台階下才把皇帝給拉住,旁邊的宮女太監一見皇帝臉色不對,渾身散發著誰惹我誰死,誰看我誰死,誰放個屁誰死,個頂個頭望地,以致謝玖一時間產生了錯覺,隻覺周邊連呼吸聲都沒了。

高洪書和郭嬤嬤對視一眼,猶豫著如何是好。然後慢慢地跟在惠妃身後,以防皇帝忽然又有了吩咐,想起他們,去晚了再受一番搓磨。

郭嬤嬤就沒這麼冤過,不過是替太後傳句話,怎麼就偏偏趕上皇帝犯神經病,連累著她這老胳膊老腿兒脆生生地跪到地上,冰的她一陣疼。太後就是嘴巴毒一些,脾氣早就磨的差不多,不像皇帝這年紀火力旺,連罵人都從丹田裏發聲,震的人耳朵嗡嗡作響。

往日她還腹誹太後脾氣不好嘴巴毒,現在一有皇帝對比,才知道鹹熙宮就是個安樂窩,以後她寧願長年趴在鹹熙宮,也不來含章殿半步了!

“陛下,你先聽我說。”謝玖上前一把握\住皇帝的手,然後雙手拉著他,在他身旁放柔了聲音。“我看皇後現在是打定主意,不怕撕破臉皮了。你去了兩人吵到一塊兒,不但讓旁人笑話,陛下自己也惹了一肚子氣。你何苦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阿玖就不信這偌大的後\宮,連個為陛下分憂的人都沒有。”

謝玖的眼神輕飄飄衝著郭嬤嬤飛過來。

皇帝馬上明白了謝玖的意思。

“郭嬤嬤,你來。”

“老奴在。”郭嬤嬤連忙到了近前,畢恭畢敬地跪下。

她雖上了年紀,眼神兒還是一瞅一個準兒的,惠妃那是個什麼意思?讓她上去給皇帝擋炮?

今天黃曆不準,她想,明明上麵寫著宜出行。

“你去鹹熙宮代太後將鳳印要出來,然後帶回鹹熙宮。”顧宜芳皺了皺眉,不耐煩地嘖了一聲。“高洪書,趕緊死過來!什麼都辦不好,朕怎麼就偏偏把你放眼前了——你,帶一隊人和郭嬤嬤一同去,不管誰攔著,都給朕打!傳旨皇後,在鹹熙宮中對太後不敬,禁足三個月,任何理由不得出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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