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聽,幾乎氣炸了肺。
不過是叫他們帶過來幾個人,居然就能讓人從台階上摔下去。又不是半大孩子,十二二十多歲,便是喝多也還有宮女扶著,在這當口上給他來個失足摔死摔傻的,這是殺人滅口呢?!
“高洪書呢?!”
“陛下——”高洪書遠遠地就喊了一聲,連忙推門進來,麵上一片青白。他知道這算是著了道了,沒想到會這麼慘烈,他在前麵帶路,就聽後麵一聲慘叫,回過頭已經看到裹著綠色半篷的妃嬪已經摔到了台階下麵,他跑過去翻開人一看頭破血流,便是還有一口氣,估計救回來的機率也不大了。
“是小的失職,小的萬死難辭其咎!”
說完,腦袋空空地往地上就磕。
“好了,先回事,別給朕找不痛快。”顧宜芳橫眉立目。
整了這麼一出,整個內殿的人都驚了,太後的酒也醒了七八分,鳳目鋥明瓦亮地瞪著高洪書。皇帝正要徹查惠妃半路遇襲一事,陸美人就在這時候摔下台階,說這兩者之間沒有半點兒聯係,是不是有點兒自欺欺人?
可是布了這麼大的一局,到底功虧一簣,到底手段有限。
高洪書此時不敢有半點兒大意,巨細靡遺地回溯了一遍。被請出長信宮的妃嬪共有六人,高洪書雖得了皇帝的命令帶眾妃到含章殿審問,可也沒有不準帶宮女,那時陸美人微微有些醉意,由宮女扶著走。
天空飄起細小的雪花,高洪書呼了口哈氣暖手,然後便聽到了宮女撕心裂肺的尖叫。
高洪書一邊派人來稟告皇帝,一邊趕緊派人去將才給惠妃診完脈還未走遠的沈禦醫追回來,然後自己又匆匆趕來親自向皇帝稟告。
“那宮女呢,可帶了過來?”顧宜芳問道。
高洪書又是一抖,“事發突然,小的們都圍過去看陸美人,那宮女大喊是她的錯沒抓住陸美人,一頭就撞死在台階之上……”
按規律在皇宮自戕是要全家連坐,這宮女不知是已經沒了家人,還是已經迷了心智,跟瘋了一般,一頭撞的鮮血四濺,比之陸美人還要更慘。
謝玖自從聽到陸美人的名字,便不自覺地望向了皇後。
陸美人雖住在莊妃的永和宮,卻是鐵打的皇後一派。
前世陸美人到她死還瀟灑地抱著秦妃的大腿活的好好的,皇後在時抱皇後的大腿,皇後死了便靠抱秦妃的大腿活。她自己沒有那麼大的能力手段,也沒那麼大的心想取代她,妄圖得到皇寵。
那麼這一次,是皇後指使還是秦妃指使?
皇後聽了高洪書的話,也隻是微微挑了挑眉毛,“陸美人雖生死未卜,可也不能說就是她出手害的惠妃。臣妾覺得還是應該繼續查下去,弄個清楚明白,也給後\宮眾妃一個警告,皇嗣是絕對不容任何人出手傷害的。”
這是皇後立場該說的話。
謝玖右手撫上肚皮,眉毛輕蹙,一時拿不定主意該如何是好。
“皇後說的有道理,查!”太後一拍扶手,鳳目精\光一閃。“敢傷我大燕皇嗣,哀家恨不得抽了她的筋,扒了她的皮!”
顧宜芳頭皮一抽一抽地疼,他就弄不明白,怎麼隻要他痛快兩天,不管前朝後宮就總有人跳出來給他找不痛快。衝他下手也就罷了,居然還打起了他未出世孩子的主意。
太後說的沒錯,他現在就是想活扒了那人的皮肉,生飲了那人的血。
還敢算計到他宮裏,汙了他的地兒!
他自打和謝玖好了,就不斷地聽到她講的那些個鬼故事,結果今天居然就有人敢在含章殿自找死路,是嫌他不夠倒黴,不夠穢氣,存心想胳應死他,是吧?!
“那宮女查清她的家人,一律秋後問斬。”顧宜芳嫌惡地道,若不是他悲天憫人,慈悲為懷,非得誅她三族不可。
皇帝在裏麵講話,便聽著外麵不時傳來女子的哭聲,開始時聲音還小,後來幹脆一堆人嗚嗚地,聲音漸大。
“朕活的好好的,她們哭的是哪門子喪,讓她們都給朕住口!”顧宜芳臉色鐵青,氣極順手就將桌上的茶盞遠遠摔到了門上,隻聽哐的一聲,門裏門外皆是一片沉寂。
“陛下,”謝玖歎了口氣,“今天是陛下千秋,有小人作亂,陛下責罰她們就是,別說那些不吉利的話。”
顧宜芳深吸一口氣,指著門外,“去把門外那些人全押到尚方監,這回你告訴程業,再審不出個一二三,或者再有人死在裏頭,他也不用來回,直接一根繩子吊死在那兒,讓下麵來人給朕傳個信兒也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