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緋聞(1 / 2)

顧宜芳人雖坐在含章殿朝堂之上,心卻早飛到寧安宮,大臣報上什麼,都是一句:容後再議,心思早不在政務上麵。

但凡腦袋靈活些的,也都看明白瑾芳儀病情加重,皇帝好不容易得個愛不釋手的,沒處幾天就要死了,心裏不定擰巴成什麼樣,也都不在此刻觸皇帝的楣頭。偏幾個禦史言官自認拋頭顱灑熱血,不畏強權,寧可一死也要勸諫皇帝做個有道的名君。

近來皇帝雷厲風行地處置了一批貪官權臣,做為馬前卒的萬鍾自然衝鋒在第一線,抓人、抄家、刑訊一肩擔起,行事狠辣,半點情麵也不講。不隻犯案的幾家,但凡沾親帶故的也都被他得罪個幹淨。

幾天來彈劾萬鍾的折子像雪花一樣砸進宮來,都被皇帝壓了下去,朝堂上話裏話外透著要保萬鍾的意思。

萬鍾是皇帝親自提上來的,深得皇帝重用,滿朝皆知。不過皇帝的保駕護航並沒有起多大的作用,壓力多大,反抗就有多大,如今不隻奏折****來個萬言書,在朝會上公開提了出來。

顧宜芳認得下麵慷慨激昂,口沫橫飛的年輕禦史,是前陣子補缺上來的寒門子弟申景。原本按他的資曆是不夠提上來的,但因刑部尚書貪墨案牽扯眾多,吏部破格舉薦,他也就順勢準了。再者皇帝派萬鍾調查過這申景的背景,確有真才實學,人又正直——現在看來,是過份正直了。

許是迫切想要做出成績,但凡讓他知道點兒黑曆史,他都緊咬不放。做了禦史不到一個月,就彈劾了六個官員,有三個官位都在他之上。

哪個官員成天交際,和他的祿銀不符他也報;儀態不端,有辱大燕國風他也報;甚至人家一個月睡在小妾房裏的時間超過了正妻的時間,他還報;如果不是顧宜芳覺得這兩個月有些冒進,處理和待處理的官員人數眾多,這小禦史實在人微人言數不上數,早將他踢回老家教小孩子讀書了,還容得他在麵前張狂!

申景最近緊咬不放的正是風頭正勁的萬鍾。

讓皇帝雙眼冒煙圈,暈暈乎乎的萬言奏折便是他寫的,字跡工整俊秀,就是太過羅嗦,沒有半點真憑實據,全是他自己的主觀臆測。

彈劾萬鍾的並不是申景一個,但在皇帝明顯心不在焉,屁股長草的情況下還拖著皇帝不讓走的,隻有申景一個能幹得出來。

申景說的喉嚨冒煙,也不見皇帝搭一句下茬,臉上毫不掩飾不耐煩的神色,他索性由萬鍾飛揚跋扈,刑訊逼供硬生生轉到了其風\流成性,品行不佳上。

如果說朝堂上方才是寂靜階段,申景這一句風\流成性一出口,便是一連串的倒抽冷氣,緊接著一片死寂。

高洪書激靈打了個寒顫,萬分敬佩地看了一眼作死卻毫無自覺的申景。

有句話說:沒告過萬鍾的黑狀,就不算個好禦史。最近萬鍾不僅是禦史奏折上的紅人,在整個京師也揭起了一股熱潮,是街頭巷尾議論的焦點,多少年前的一點兒風\流韻事也給翻了出來。

謝家大姑娘戀慕萬鍾的緋聞,不知是由誰口傳出來,幾乎立刻成了街知巷聞的事實。

梁國府的大姑娘是皇帝寵妃這事兒,京師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萬眾仰慕那頂綠油油的大帽子的同時,沒有一個人敢捅到皇帝麵前,告訴皇帝:您那頂黃呈呈的金帽子變色兒了……

到底初生牛犢不畏虎,眾臣在忐忑的同時,也明晃晃地遞過去激勵的眼神。

世家大族有幾個沒姑娘在宮裏待著的?把瑾芳儀拉下來,她們才有機會上位不是?他們不敢捅皇帝的馬蜂窩,卻巴不得有個傻缺趕緊捅開。

瑾芳儀和萬鍾的緋聞傳出沒兩天,瑾芳儀就病了。外麵謠言紛紛,也不知是被病了,還是真病了,直到瑾芳儀大鬧禦花園,把個美人給打了不說,皇帝緊接著就貶了那美人的位份,眾人這才確定瑾芳儀依然得著聖寵,不過……那也同時代表著是真病的要死了。

“申卿文采翩然,一心為朝廷,朕心甚慰。”

顧宜芳突地開口,打斷了申景長篇大亂的打算,聲音陰沉,怎麼聽也聽不出來甚慰。

“吏部尚書舉薦人才,功不可沒。”他目光陰冷地掃過朱中維,起身撣了撣袖口。“朕身體不適,今日就到這裏吧。”說完,不等大臣恭送便快步下了龍椅。在山呼萬歲聲中,顧宜芳走出了含章殿,吩咐高洪書:“去寧安宮。”

代國公張環落腮胡,一臉的落腮胡。他與朱中維一向不對付,見皇帝言語擠兌朱中維,笑不可遏地道:“朱首輔慧眼識珠,的確是個人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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