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玖幾乎虛脫,坐在地上衝著上來扶她的花真傻樂。這回完全是虧得花真跟在身邊,否則能不能保住性命都是兩說。
花真心頭一跳,生怕瑾芳儀偏在這時犯了瘋病,低聲問道:“娘娘,你還好嗎?”
謝玖隻覺得這膽怯地瞪著眼睛,渾身水澇澇的花真怎麼看怎麼可愛可親,一把抱住她,正要猛一頓誇,春桃嗷地一嗓子嚇的她渾身一激靈——
“快請禦醫,你們傻站著幹什麼,去通知皇上皇後啊。”她扯著脖子狂吼:“瑾芳儀把咱家娘娘推湖裏了,你們請皇上皇後來主持公道!”
柳妃對身邊宮人一向是高標準嚴要求,務求為主忠心耿耿死而後已。隻是如今發話的是大宮女春桃,平時固然威風八麵,一口唾沫一個釘子,但麵對的卻是皇帝的寵妃瑾芳儀,是以沒一個人敢亂說一句話,抿著下唇,恨不得當時走的更遠些,躲了這場禍事。
謝玖任花真攙扶著,如果不是劫後餘生,腿有些微微發軟,她對著春桃肯定一腳就踢過去,踢的連她親娘都認不出來。
柳妃殺人還用刀呢,這春桃青出於藍,想用嘴就直接將人給殺了!
“還不快去請禦醫,愣著幹什麼?”她斥道。
事發之初早早就有人去請了禦醫,謝玖雖沒看到,心裏卻有數。不過,場麵話還是要說的,免得又被柳妃身邊不知哪個再給咬了。
謝玖有些奇怪,柳妃被救上來厲鬼便再沒出現過,現在連周遭看熱鬧的鬼都四下散開,突地不見了蹤影。
她心有所感地望向人群的後方,隻見浩浩蕩蕩的一隊人,正中間明黃步輦,周遭八個宮女提著宮燈照路,上首端坐著景元帝。步輦左邊的高洪書揚起下巴高聲喝道:“前方何人在禦花園喧嘩?還不速速見駕。”
眾人呼拉跪了一地,花真見唯獨自家娘娘嚇傻了似的站著,連忙拽了拽謝玖的裙擺。耳邊隻聽千嬌百媚的一聲‘陛下’,跳進湖裏都沒覺得冷的花真,頓時起了一身的小疙瘩,接連打了兩個寒顫。
她偷眼瞄著,隻見瑾芳儀離的老遠就撲了過去,明黃的步輦便停在半道,皇帝一把就摟住將他撲了個趔趄的瑾芳儀。
“阿玖,發生了什麼事?你先別哭,告訴朕。”顧宜芳輕撫謝玖的後背,柔聲安慰。“你不是說有天大的事,讓朕去長秋宮嗎,你怎麼又突然到禦花園了?”
可謝玖好像沒聽見似的,一直抽抽嗒嗒地哭,他不是沒見過妃嬪哭,可他聽了隻有煩。唯獨謝玖,她一哭他就心亂。
“是柳妃,她將臣妾劫到了這裏。”謝玖抹了抹眼淚,窩在顧宜芳懷裏悶聲說。
顧宜芳先前還覺讓宮人瞧見失了規矩,掙紮了兩下,後來見謝玖摟著他無論怎樣就是不撤手,意誌極其堅定,想柳妃一向霸道,大抵是令她受了委屈,便由著她抱。好在跟在皇帝身邊的都是人精,知道什麼該看什麼不該看,而且這兩人在一起膩歪不是一天兩天,也都習慣了,便低垂著頭拿皇帝和瑾芳儀當空氣。
謝玖說話帶著鼻音,顧宜芳沒聽清,隻當她說是柳妃‘接’她到禦花園,便問:
“朕不是讓你遠著她些,怎麼還往一塊兒湊?”
“不是——”
不等謝玖反駁,便聽又是春桃用生命呐喊的聲音:
“求陛下為我家娘娘做主,瑾芳儀和柳妃娘娘一言不和,就將柳妃娘娘推到湖裏,現下還未蘇醒,求陛下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