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 柳妃心計(1 / 2)

長秋宮,宮女擺上茶水點心後,便悉數退了出去,偌大的側殿,隻有賈黛珍和柳妃二人相對而坐。

皇帝賞下的生肌膏不愧是後\宮女子打破頭也要搶到手的最愛,功效顯著,不過三五日,她那張白晳的臉上隻留下兩條淡淡的粉痕。因想著皇帝不知何時會來,她每日都敷著粉,嬌豔照人,這樣一遮連印子也看不出來,若非她愛美,隻怕好的更快些。

與之相反,柳妃即便濃妝豔抹也掩飾不住憔悴,雙眸黯淡,連眼眶也微微下陷。

“姐姐病著,反倒來看我,我真是……我聽宮女說姐姐連太後的生辰宴也沒出席,如今可好些了?”賈黛珍關切地問道。

柳妃悠然喝口茶,含在口中緩緩下咽。“隻怕是好不了了。”

賈黛珍一怔,“姐姐何出此言呀?”

柳妃雖看著精神不濟,形容憔悴,卻怎麼也不像她說的那般嚇人,仿佛病入膏肓似的。

“我自己的病,自己知道罷了。”柳妃舔了舔幹燥起皮的嘴唇,欲言又止道:“想是我以往殺戮過重……的報應吧……”

賈黛珍入宮便承\寵,同年入宮的新人各種羨慕嫉妒恨,什麼陰損招都往她身上招呼,她一向敬而遠之,主動靠上來的,她都小心提防著。唯獨柳妃身居高位,對她卻像一見如故,多番照拂,連賞下來的東西都比皇帝賜的還多,還好。

哪怕以往還有半點疑心,也在漸漸相處中,產生了真心結交的情誼。

宮妃傾軋哪朝哪代都不是新鮮事,柳妃若非當真心灰意冷,拿她當自己人看待,又怎麼會毫無顧忌地說了出來?

賈黛珍一時間又是難過,又是激動,握著柳妃冰涼的手,眼角濕潤。“姐姐切不可胡思亂想,若禦醫不恰當,隻管稟明皇上再換一個便是。即便宮裏的禦醫都不行,姐姐娘家也可在宮外尋找良醫,也許事情還未到不可回轉的餘地……”

柳妃目光微閃,隻覺手心出了薄薄一層汗,胸口像糾結著一團亂麻,堵在那兒令她喘不上氣,想解卻又解不開。

“我累了,活了這二十一年,真是夠了。”她欲言又止。

賈黛珍看得出她在猶豫著,掙紮著。卻不知她在猶豫什麼,掙紮什麼。

“姐姐想說什麼,妹妹都聽著,隻是聽著。”

柳妃深深地看她一眼,慘然一笑。“以前,我總以為窮苦的生活是最可怕的,吃不飽穿不暖,今日不知明日事,已經是人生痛苦的極致了。現如今卻知道了,這道宮牆隔絕的世界裏麵,才是人間煉獄。做事要考慮方方麵麵,極有可能手下一顆棋子都能顛覆整盤棋局;說話更要小心再小心,不知哪句就得罪人卻不自知。就連生死都由不得自己,在宮裏自戕,連帶著親人都要掉腦袋。”

她長長一歎。“虧我前陣子心思還不死,想著要與那瑾芳儀爭上一爭,當真可笑,又可悲。”

皇帝為了瑾芳儀拂了太後的麵子,竟將太後親點入住寧安宮的蔣才人連降三級貶到了望春宮,衝冠一怒為紅顏,不知令多少宮妃撕爛了錦帕,咬斷了銀牙。

這個消息不到一個時辰便傳遍了宮廷,賈黛珍雖在禁足中,卻時刻派人打探著景元帝的一舉一動,又如何不知?

“妹妹看來,皇上對這謝玖……似乎不同。”

柳妃嗤笑,“傻妹妹。謝玖瘋瘋癲癲的,上個月還跟個幽魂似的在宮中無人問津,整日不修儀容跟個遊魂似的。你當真相信皇上就看上了她那副鬼樣子,迷的七葷八素,為了根竹竿子和太後對著幹?”

她冰冷的指尖拍拍賈黛珍的手背,笑的有幾分無奈。

“妹妹嬌媚可愛,相貌出眾,皇上寵你,我毫不意外。可是謝玖,”她連連搖頭,滿目不屑。“若非是用了那些藥,勾的皇上成日家與她在榻上廝混,皇上又怎麼看得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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