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樹林裏,一處極為隱蔽的小空地中,一位淺青紗裝的妙齡少女正靠在樹旁睡得正沉,而一位超凡脫俗的白衣男子則在一旁閉眼打坐,稍作小憩。天地間彌漫著自然的香氣,白衣男子的身邊規律地湧過一串串氣流,緩緩注入他的天靈蓋內。沒過多久,天邊便顯出了微微的光亮。
謝以南靜靜睜眼,目光中蓄了滿滿的精神氣。站起身,回頭看了一眼身邊仍然睡得真香的少女,猶豫了一會兒,隨後用劍在她周圍畫了一個圈,畫完後,謝以南念起了口訣,就在這時,一道金光從劍內彈出,循著劍畫出的痕跡流了一圈,而後隱於無形。
“護心訣可保你一個時辰不受野獸侵犯。”謝以南低聲喃喃道,“抱歉,請等我回來。”
隨後,他騎上馬離開,而溪兒隻是在夢中輕輕挪了挪腦袋,黛眉輕輕蹙起一個柔軟的起伏。
旭睦城。
彼時正是清晨,盛夏時分的旭睦城中開遍了姹紫嫣紅,層層疊疊的月季。大戶人家後院裏清澈的池水中,開著水粉的蓮花,嬌羞而清涼。然而對比於外邊熱鬧的花意,銅錢會府則是另一番景象。
有些荒涼的府上,幾乎什麼植物也看不到,偶爾有幾株,也是極具毒性的罌粟,開得如紙一般皺皺的,毫不光滑,更別說沒有一絲一毫的歡快色彩。
高大的桌前,周炳正佝僂著背喝茶,微眯著的眼中仿佛含著一把貪婪的刀子,隨時要去收割別人的性命和名利。
正享受著搶來的好茶葉,他卻突然眼皮一跳。
此時,一個粗布衣裳的混混匆匆從門外跑進來,滿頭的髒發和眼神一樣亂:“頭兒,外麵有人找您,說是劍聖山莊的……”
“鏗……”
他瞳孔一縮,手中的瓷杯化為粉末。
這個薄藍衣裳的中年男子有微微的駝背,臉色依舊是詭異的青白。他在下人驚恐的目光中緩緩起身,冷笑道:“讓他們進來。”
“銅錢會會長,久仰。”一襲翩然白衣緩緩走進大門,長發被高高束起,劍眉下是一汪深深的潭水。
周炳並沒有急著搭話。他佝僂著背,陰冷的目光將來人從頭到腳看了個遍,再三打量後,視線落在了來人背上的那把鐵劍上,目光略微一顫,有暗暗的激動。移開眼才看見謝以南探究和冷漠的目光,於是他故意怠慢,傲慢地開口:
“為何劍聖山莊派了閣下來對付我,而不是那所謂的‘女子第一劍’秋暮依?”
謝以南冰冷地看了他一眼,母親不是說將他重傷了嗎?怎麼還這麼生龍活虎目中無人?隻是,謝以南很快便強壓下心中的怒意,淡淡道:“家母臥病在床,不方便出行,會長聰明如斯,不會不知道吧。”
“哦?那我還真不知道。”周炳冷笑,“派你來見我,碩大的劍聖山莊,是沒有人了麼?”
謝以南劍眉蹙起,胸中燃起了一股怒火。但是他不能動。周炳這樣惹怒他,就是為了讓他先動手以讓他好觀察破綻。既然母親都難以打敗周炳,那麼這個人的能力定然不可小覷。
“不,山莊多的是人,但是在下不是人。派在下來見會長,是因為會長不是人。”謝以南的嘴角淡淡牽起一個微笑,諷刺地回道。
“你!”周炳大怒,舉爪便衝來,“待我好好收拾你,以免你這三腳貓都識不清自己有幾斤幾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