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車場邊偶爾有人經過,陸瓷哭得毫無形象可言,許念被她緊緊箍著肩膀無法動彈,隻聽她抽噎著說:“公司是我爸媽一輩子的心血,你也為它付出很多,我真的不想就這麼垮了。我就是想要個理由,到底是怎麼得罪他了,他要這麼害我們。”
許念說不出話,得罪?說起來現在得罪唐仲驍的隻剩她了。
唐仲驍說了,目的就是她。
一路車廂裏都安靜極了,陸瓷哭了太久,兩隻眼睛紅紅的,臉頰也漸漸腫了起來,這副狼狽的模樣哪裏還有明星樣。她偷偷看許念,一直想主動說話又不敢。
許念把車停在路邊,自己去藥店買了冰袋過來幫她消腫。
陸瓷齜牙咧嘴的,但是又怕被罵,隻得咬牙忍著。
許念過了很久,終於開口同她說話:“對不起。”
陸瓷傻乎乎地笑:“沒關係,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錯事,你是太生氣了才動手……”
許念沒再說話,垂眸一直在想別的。
這些天她想明白許多事,唐仲驍的目的很明確,就是她。論手段論卑鄙她都比不上對方,如果不是她,唐仲驍可能不會對陸瓷和陸舟下手,雖說這兩人本性頑劣了一些,可唐仲驍那樣的人想讓他們就範,有的是方法手段,哪怕是一個正直坦蕩的人他同樣有能耐讓對方妥協。
陸瓷看她走神,悄悄拽她袖子:“嫂子,公司是不是要破產了?”
許念想說什麼,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這陣子她的確想過結束公司的事。可被陸瓷這麼追問,她反而沒勇氣做最後決定。
這是陸山父母一手創建的家業,也是陸家所有人的希望,相信也是陸山的。她忽然不知道該如何抉擇了,真的要向唐仲驍妥協嗎?
兩人在車來車往的馬路上沉默相對,陸瓷出乎意料的懂事了一回,笑著拍了怕她肩膀:“唉,其實沒事的。要是真的破產了還有我呢,這次換我養你們,我努力拍戲。我要證明給周敬生看,我才不是寄生蟲。”
許念看著她略帶稚氣的五官,想笑卻怎麼都笑不出來。
陸瓷忘了,前陣子的緋聞到現在還在微博熱門話題居高不下,至少這段日子她都不可能再有新通告了。她不過是個新人,沒有曝光率,以後哪裏還有機會。
許念沒忍心告訴她這些,結束公司之後,她一個大學沒畢業的女生或許連求職都困難。
還有阮素珍吃的進口藥……
這時候許念才意識到,公司不能結束,結束的話,陸家就真的垮了。
她忽然覺得前所未有的累。
唐仲驍正在花圃打理新買來的那盆蘭草,袖子微微挽起露出結實的手臂,身上穿著亞麻白衫,整個人看起來倒是平和多了。
管家華叔進來,一眼就見他赤腳踩在水跡上,忍不住皺眉:“地上涼,怎麼跟個孩子似的。”
華叔照顧他也好些年了,是隨唐家老一輩就跟下來的,老人耿直忠誠,一直未娶,打心眼裏將他當親生兒子一般看待。
唐仲驍依舊低著頭,嘴角帶了幾分笑,頭也不回地反問:“出事了?”
“楊森那邊回話,許小姐一直沒回公司。”他琢磨著怕出事,最後還是決定告訴唐仲驍一聲。
誰知這人手裏的動作沒停,細心地把土填好,這才轉身到水管處將指間的泥土一點點衝洗幹淨,語氣淡淡地回道:“她心情不好,正常。”
華叔也一時拿不定主意了,忍不住皺眉頭:“會不會逼太緊了,適得其反?這陣子她那位助理可沒閑著,到處籠絡關係。”
唐仲驍將放在竹椅上的佛珠拿過來,指腹摩挲著,輕聲笑了笑:“沒事,不到最後她不會來求我,讓她折騰。”
華叔心想這位少爺真是沒談過戀愛,要不怎麼追個女孩子追的跟打戰似的。
他還是那樣子,欲言又止的,唐仲驍都被他那副滑稽樣子給逗笑了:“還想說什麼?”
“縱然這話你不愛聽,可這是將地雷往身邊放,若是從前,你絕對不會這麼莽撞。”
唐仲驍站在一室蔥綠之間,微微蹙了眉,仔細想了想這番話,不由暗自好笑,這世間的事又有幾件是自己能掌控的?
他慢慢往玻璃房外走,抬頭就是一片星光,看來明天該放晴了。
正好門鈴響,管家拿起可視電話一看,回頭瞧了眼唐仲驍。唐仲驍微微揚眉,華叔嘴角抽了抽:“地雷來了。”
許念會來這麼快,唐仲驍著實有些意外。
他坐在客廳裏,手臂搭著沙發扶手,可目光卻直直地對著玄關,直到那身影慢慢走進自己的視野,這才放下心來。
“坐——”
他示意她,她卻依舊站在他對麵,疏離而冷淡地問:“要多久?”
唐仲驍皺眉:“什麼?”
許念嘴角牽起淺笑,一副忍耐的樣子:“我們需要一個協議,並且這個協議得有期限,我不可能在你身邊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