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右相的意思是，”我挑眉，“本司還要給他舉辦個儀式唄？”
李懷忠被我一句話噎得無語，橫眉豎眼道，“女司，本相並非此意。本相是說，不知家侄李良什麼地方得罪了女司，讓女司如此痛下殺手，非要置家侄於死地。”
我笑了，“左不過是一百大板，微受些皮肉之苦罷了，要不了他的性命。本司當年在赤東時，生受了不知道敵人多少刀劍，時至今日還不是活的好好的？昔日你們總說大丈夫如何如何，怎的如今，倒比不過女子了？”
逸王看我的眸光微暗，對他這多變的情緒，我恍然沒有頭緒。
我這話說的李懷忠老臉通紅，想必他還是第一次被一個女子擠兌的羞赧。他望了望自己的侄兒，平複了半天才說道：“女司固然不愧為我朝巾幗女傑，然你身上的傷亦並非家侄所賜，女司何故遷怒於他。”
“右相也知道我是什麼身份，是什麼樣的品級！”我勃然大喝，一聲比一聲高亢。“侮辱當朝女司和王爺，以下犯上，不擋笏板褻瀆天顏，這哪一樁，哪一件不足以將他滿門抄斬？”
隨著我的聲音一點點敲打在他心上，李懷忠額間沁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滴落在腳下的地麵。
還知道怕？很好！我語氣稍微放輕，卻仍是淩厲，“我顧念右相曾服侍過先皇，女皇又重仁孝，垂憐你是先皇舊部，必對你不忍苛責。我不想女皇她為難，因此才隻牽連他一人，又知右相膝下無子，將李良視若親生，故而留他性命。本望爾等能躬身自省，方不負女皇和我這番良苦用心。”
我又一副大失所望的樣子，歎口氣道，“右相親眼所見，卻一再避重就輕，欲將禍水東移，對本司一味責難，卻對李良大不敬一事避而不談，妄圖轉移視線。右相今日這番舉動，實在令人心寒，往後誰還肯為右相著想？”
李懷忠心神微驚，想不到自己混跡官場多年，心思卻被女子一語道破。可李良要是被流放，想再回來就難了。思及此故，李懷忠不得不放下身段，“臣不敢，是臣關心則亂，一時失察，冒犯了女司大人。”
現在想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晚了！我心下鄙視，“是關心則亂，還是故意偏袒？亦或是右相覺得朝廷法度，皇室威嚴被人踐踏都是小事，這些都比不上右相侄兒的一分一毫？”
“臣並無偏袒之意，”李懷忠望一眼自己的侄兒，而後深深的閉上眼睛，侄兒，你放心，今日之仇總有一日為叔會替你討回來。葉斯年，葉斯年，你等著。壓製住胸膛內灼灼的恨意，李懷忠撇過頭，“李良是臣的侄兒，臣雖痛心疾首，亦不能罔顧法度，女司處置公允，臣，並無異議。”
門外三個人最後一絲希望被掐滅，求救聲不絕於耳，李懷忠似乎無動於衷，再沒有朝門外看過一眼。絕望的聲音越飄越遠，最後消失在一角，李懷忠一直保持著原來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