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相思誤己(1 / 1)

“卿兒,父皇在呢。”記憶中皇帝總是這樣哄公主入睡,隻有在她麵前,皇帝才會卸下盔甲,完全一副慈父模樣,婉清公主是皇後嫡女又在接近中年才有這個女兒,恩寵便與常人不同。她自小便乖巧懂事,皇帝這般寵愛,她卻全無半點嬌氣,更是讓人喜歡不已。開蒙又早,詩書一點就通,天資絲毫不亞於諸皇子。長大之後,她也常常為父皇分憂,處理政事。

自白雲寺一別,她便時常想起秦少卿。少年的幹淨眼神,那無比純淨的目光,一身鮮血染在白衣上,點點落成紅,讓她忍不住想要救她。更沒有想到,她這般聰慧過人。當初她訂婚的後不久,她便說傷早已好了,匆忙出了府,離開了她,而今她成了尚書,仍然如同記憶中一般幹淨澄澈。楚非卿的眉頭微蹙,仿佛事情不過就在昨天。

她又不禁想她已是要有婚約在身的人,這是第一次,她這樣想起除與她訂婚的大將軍以外的的人。兵馬大將軍是武安侯唯一的兒子,才不過二十三四的年紀也是為國立下了赫赫戰功,不過小時候一次相見,惹得那將軍在她及笄之日便請旨求親,皇上本不舍得,特地問過她之後方才降旨賜婚,她不知什麼是喜歡,隻覺得這樣一個人值得托付終身。他麵龐瘦削,氣質冷峻,那薄薄的唇更顯得他威嚴的氣度。原是早該出嫁的,縱然父母不舍,那將軍又常年在外行軍打仗,她也還未想好何時出嫁罷了。

“公主早些歇下吧,夜有些深了”

“也好,你扶我歇息吧。”

她又想起那個夢,不過是夢罷了。

已是六月中旬,旁人不知,公主每年六月都要出宮小住,秦少卿卻是知道的,公主府與尚書府不過一條街之隔。

公主進去一品閣時,坐在堂中的人還不多,她作公子裝扮,勉強可以混過路人,她剛進去,掌櫃的便說:“公子快請,菜已經給您備好了。”

她也不吭聲,跟著掌櫃便上了樓,公主一進去看到鬆鼠桂魚,櫻桃肉,清燉肥鴨等都是她愛吃的,安排得很合她的心意:“掌櫃的辛苦了”那掌櫃的也不多話,自己退了下去,剛走到門口,便看見秦少卿正走過來,“大人,長公主在裏麵,還請大人跟小老兒到別間用膳。”“罷了,我這便走。”裏麵的楚非卿聽見是秦少卿,心下一緊道:“大人既然來了,不如同我用膳。”那聲音帶著笑意,婉轉好聽,卻透著不容拒絕的誠懇,外麵的人一愣“臣,遵命。”

公主的象牙筷子擱在碗上,一雙纖纖細手很是好看,秦少卿看了一眼道“臣秦少卿參見公主。”楚非卿平靜的點了點頭:“大人坐吧。”秦少卿便自顧自坐下了,也不抬頭,公主沉默了兩秒:“你我本是舊識,不必拘禮。”便開始用膳,“是。”她也不冷不淡地答了一句。一雙玉手用起筷子優雅得很,加之她從容的姿態,更平添幾分美感。秦少卿順著看過去,楚非卿不知作何著起了男裝,漫不經心地吃著酒菜,因著著了男裝,更顯得她,隻是看到楚非卿這般,愣了愣神。那蔥白十指的主人看到她在發呆便輕輕喚她,“少卿,在想什麼呢,菜可要涼了。”

“待會你可還有事,若無事可否陪我走走”也不知怎的,楚非卿總是感覺自己今日話格外多,“是。”又是客套而疏離的回答。不知不覺便走到了橋上,公主柔聲道“你可還記得,從前你最愛的便是在橋上看人來人往”“臣……記得”他遲疑了一秒,當年那個沉默少年,從不與人說話,卻乖乖地聽她的話,他最喜歡的便是站在橋上看流水落花,人來人往。他艱難地開了口“可時光易逝,斯人已矣,若公主沒有事臣就先行告退了”話音剛落便轉身離去。

聽著他客氣而疏離的語氣,楚非卿心中也不是滋味,殊不知秦少卿亦是如此。他仍記得那日暈倒之時,看到的最後一副畫麵,竟如此銘心刻骨。原本他就要接替了師父的位子,在山上做那蜀山掌門,師父師弟來尋時,他正想起那個女子,恍惚間回了句:“情不知所起。”

不知道是怎麼回到府邸的,秦少卿神思恍惚間看到“尚書府”,像是鬆了口氣,明明是自己愛而不得,明明是一場單相思,一份早該斬斷的情緣,自己竟如此控製不住。她都要出嫁了,無論怎樣也不該是自己去擔心的,因為一切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罷了。是夜,秦少卿在書房看書,忽而頭上傳來一個聲音:“出來喝酒。”想也知道是誰來了,“好!”秦少卿施展輕功躍上房頂,一個葫蘆拋過來,她順手接住,“又是為了你的心上人傷心?依我看,再這樣下去,你就要成話本戲折子裏的癡男怨女了。哈哈哈!”秦少卿也不接話,悶了一大口酒,二人坐了一夜,直到天亮燕歌行才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