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前,棲霞島外五十裏,落雪宮營地,主帥帳。
斜倚著帳中上座,身著一襲白衣的年輕公子正低頭看著前方呈來的戰報,石雕般儒雅清俊的臉上麵色蒼白,眉宇間隱隱透露出貴胄之氣。
“獨孤霸果然老謀深算,知道我宮中子弟不諳水性,竟然利用漕運便利大做文章,在棲霞島周圍水域廣布精銳水兵,與我軍展開車輪戰,血殺門下的飛鷹堂已經受到了重創。”隨手將文碟放在麵前的香案上,白衣公子以手輕柔眉心,語音輕柔,分不出喜怒,“你們說說,下一步是個什麼打法?”
他的手,腕骨很細、指骨修長,儼然是一雙書生的手。可是,誰又能想到,就是這樣一雙手,練就了令天下人聞風喪膽的第一劍,也輕而易舉地掌控了所有人的生死。
彌花天一戰後,二宮主卓汀白從彌花天帶回有起死回生功效的純白冰顏花,藍舒韻和許嵐青二人傾盡畢生所學,以此為藥引,悉心研製出解藥,薛楚言服用後,體內霸道的寒鴉毒終於被控製。毒素雖然不能被徹底清除,但也總算把與生俱來的寒毒危害降到了最低,活命已然不再是天方夜譚。
剿滅四大家、攻克唐門、收服彌花天、手刃韓銘穆、血洗如意坊……一步步實現著報仇雪恨、一統武林的抱負,這一路上,他所向披靡、銳不可當,從未遇上如今的困局,這一次倒也真算得上是棋逢對手。想來這獨孤霸能夠占據棲霞島十五年,也絕非浪得虛名。
慵懶地靠著椅背,白衣公子把玩著手指上的翡翠扳指,心中暗自思量,愈發覺得棲霞島一行,有趣之至。
座下一行數人垂手靜立,聞言皆是一驚,麵麵相覷卻無一人敢做聲,個個神色凝重,屏氣凝息望著寶座上慵懶自得的宮主。一霎間,偌大的帳中鴉雀無聲,寂靜之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壓抑。
未聽見屬下的回稟,寶座上的白衣公子忽然睜開了雙眼,目光掃視著帳中眾人,銳利如刀,所到之處,所有人都誠惶誠恐地垂下頭,不敢迎視。
“棲霞島三麵連海,水勢洶湧,投毒之舉並不可取;島上地勢險要,易守難攻,一味強取必然正麵受敵。既然強攻不可取,那就隻能變換策略。”
朗朗悅耳的聲音猛然敲破了帳中的沉寂,眾人循聲望過去,隻見一襲寶藍長袍的頎長身影掀簾而入,大步流星踏入帳來,在一眾同僚前站定,俯首對著寶座上的白衣公子施禮一拜,抬起一張豐神俊朗的臉來,一雙狹長美目熠熠生輝,陰鶩中透出慧黠。
他神情自若,一副胸有成竹地接著說:“啟稟宮主,屬下已經打探清楚,獨孤霸率親信坐鎮棲霞島外,如今明月城守備遠不如往日森嚴。雖說地勢險要,但進去一趟帶些什麼人出來也並非難事。”
寶座上的白衣公子靜靜聽著,深如寒潭的眼睛裏驀然流露出微弱的笑意,他看了一眼帳內麵露不解的眾人,目光落在寶藍長袍的男子身上,笑意漸深,連聲音裏也含了幾絲讚許:“音冬,看來你已然成竹在胸!隻是,不知道這一舉措之後我們能否勝券在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