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覺前舒裏照例死皮賴臉地往她床上鑽,舒習對著被子裏鼓起的一團歎了口氣,想著明天這個小家夥要一個人在家待一天就心軟地放著沒管了。
一覺醒來舒習的右眼皮就開始就跳個不停,外婆以前時不時念叨著“左眼跳財,右眼跳災”時她總是不肯信的,做了個簡單的熱敷就準備出門。臨走前特地把賴床的懶貓喊醒,小迷糊晃晃腦袋,上下眼皮親熱的難分難解,勉強打起精神盯著舒習一張一合的嘴乖巧地點點頭。舒習隻得反複叮囑了好幾遍才去上班。
安華詫異地看著踩著點到研究所的舒習,自己這個熱愛工作的上司可從沒來的這麼遲過。舒習見助理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就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麼,低聲抱怨了幾句舒裏的纏人就投入了工作。安華注意到舒習雖然嘴上有點嫌棄,麵上卻是笑著的,就隨便安慰幾句順便約好了下班一起去看在家估計悶壞了的舒裏。
下午來了個新客戶,是個看上去年輕有為的青年,替病重的父親申請移魂。接待的女孩子們嘰嘰喳喳地討論著青年英俊的麵容,青年也不惱,指著牆上展示的研究所主要成員裏那唯一一個女孩照片禮貌地問,“請問這位在麼?”
“你找舒組長?”剛去隔壁辦公室拷資料的安華正好看見了這一幕。
青年看著安華警惕的表情覺得有點奇怪,“是的,我是她同學。”
安華這才放下心來,天知道為什麼剛才他覺得這個陌生的男人對舒習有意思,原來是認識的同學。以前不是沒有人想追求舒習,舒習對此都是一樣的態度——堅決地表明自己不想找男朋友,也沒有結婚的打算。
有時候男人的第六感也該死的準。
舒習見到那個自稱季洋的人時臉上複雜的表情讓安華剛放下的心又揪起來。他再怎麼粗神經也看出來了,他和以前那些狂蜂浪蝶不一樣,他對她來說是特別的。
季洋和舒習,絕對不是老同學關係那麼簡單。
季洋笑著和舒習打招呼,安華看著那個比剛才溫柔了不知道多少倍的笑容牙酸的厲害。
“舒習,還真是你,我在外邊看到你的照片還不確定呢,你在這裏工作?”季洋的聲音不像安華一樣清爽,帶著成熟男人的低沉,優雅地像是演奏在舞台上的交響樂。
“是的,你怎麼來了,你”,舒習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不是吧?”
“不是我不是我,是我爸……”季洋大提琴般低沉的聲音突然卡住,“說來話長,能單獨聊聊麼?”他晃了晃手上的文件袋,一副辦正事的樣子。
舒習就換上了然的表情,申請者想單獨地和她交流定製的要求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安華就目送著舒習帶著那個讓他忍不住嫉妒的男人進了谘詢室,走在後麵的男人還順手帶上了門。
他們之間熟稔地讓任何人都無法插足,親密的氣氛讓人覺得他們本來就是一體的,時隔多年再次相遇也能毫無芥蒂地合二為一。
想到這,安華不僅牙酸,心也開始酸了。
谘詢室裏,舒習在茶葉罐前停了停,最終還是倒了兩杯白開水。
“你還記得我不喜歡茶葉。”季洋用的是肯定句,他看著被歲月雕琢下多了幾分沉穩的姑娘,那顆早已波瀾不驚的心跳了跳。
他按住了心口,這……是心動的感覺麼。
“恰巧記得而已。”舒習從抽屜裏拿出一張空白的定製表格,黑色的簽字筆在纖細的手指上轉了兩圈,“有什麼要求?”
看著舒習不冷不熱的態度他的心微微地疼,哪怕反駁一句也表示她對自己還有感覺,現在大方的承認卻一下子打破了他刻意營造的曖昧。
季洋早就不是當年那個衝動的毛頭小子了,現在的季家大少也不是什麼優柔寡斷的人。但對著曾經的女朋友,他卻沒來由的瞻前顧後起來——當年分手說到底是他的錯。
不能急,嚇壞了她就不好了。
季洋的心思轉了好幾個彎,麵上的表情也正經起來,“我父親歲數大了,最近身體越來越不好,所以想來做這個手術”。
“申請人的證件還有相關資料帶了麼?”舒習的口吻也正式起來。
季洋從文件袋裏拿出錄入了所需資料的芯片就遞了過去,趁著舒習瀏覽虛擬投影上的數據正大光明地打量起這個過了八年幾乎沒什麼變化的姑娘。
也不是全然沒有變化的,曾經長長的單馬尾已經變成了齊肩的短發,圓潤的耳垂上綴著一個精致的耳墜,白皙的脖頸微微彎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