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看上去不到三十歲的男人在院子裏做著木工活,大夏天的,汗如雨下。
一個還不到一歲的嬰兒卻趴在搖籃裏,在一片樹蔭下,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望著自己的父親。
小嬰兒名字叫楊林。
楊父在庭院裏幹活,忽聽到外麵有人喊道:
“院子裏有人嗎?貧道來討口水喝!”
楊父停下活計,探頭一望,原來真是個衣著邋遢的道士。
這年頭還有遊方道士?楊父心中奇怪,但是看著這人大夏天裏熱得慌,就盛了壺水遞上。
髒道士連忙接過,連一句謝謝也不說。
髒道士解了渴,道:“施主,你給貧道解了渴,貧道豈有無故受人恩惠之理?我便來給你解一厄!”
楊父起初不相信,但是道士一番話令他猶豫了。
“你與你妻子初夏相識於弱水,霜序結緣於陰山,臘月而有子。”
“你的孩子生於初冬九日,戌時三刻。”
“你的妻子仲冬染病,殘冬而沉,新正而去。”
“你的孩子生而能言,三日走路,五日長齊牙齒。”
“道長,這個……”楊林結結巴巴,顯然被道士無所不知給嚇到了。
“你還不信?那好,你的左手指紋除了中指全都是鬥紋,右手除了食指全是簸箕紋,左手通貫掌,右手平常,你的妻子與你相反,你的左屁股有一塊青色胎記,你的……”
楊父趕緊製止這個髒道士,道:“道長道長,那個你說的話我都信了吧,您也不要再說下去了吧。”
楊父也是害怕這個髒道士說出什麼涉及隱私的話,就連忙製止。
髒道士道:“那你信我了嗎?”
楊父道:“信了信了,不知道道長有什麼能教我?”楊父也是覺得這道士有點兒神,什麼都能知道。
髒道士道:“你家小兒不是普通人,其命格極不平凡,凡人養不活,已經克死了母親,如果你繼續養下去,你命已不久矣!”
楊父聽到此言,頓時怒道:“你這道士怎麼能如此離間我父子!”
髒道士言:“此小兒出生之日,陰山地區大風三日不止,沙漠湧泉,祁連暴雨,千年渾濁的黃河水竟然有半日不含一粒泥沙!此異象種種,當是天機降世,你等凡人私養,無有福祿,反害己身。汝之不惠甚已!”
髒道士此時說話,邋遢的樣子陡然不見,氣勢陡升。似那仙風道骨一般的人物。
楊父被這話嚇住了,一時不知所雲。
髒道士又道:“若要此子成長,須尋一個香火旺盛之地,吸食人間之香火,則你父子兩人都享有福緣!”
楊父愣了半天,等到醒悟,那髒道士已經不知所蹤。
回過神來的楊父沒有再做木工活,而是看著小楊林的樣子發呆。
小楊林嗬嗬笑著,道:“父親要聽那個道士的話麼?”
楊父有些迷糊道:“那道士怎麼了?”
小楊林道:“那道士不是用腳走路的,而是飄過來的。”
楊父聽著覺得荒誕,驀地想起什麼,突然道:“兒子,你記得那個道士沒有影子麼?這大夏天的竟然沒有影子!難道是鬼嗎?”
小楊林又嗬嗬笑道:“父親何須害怕,豈不知:鬼無影而仙無蹤。仙鬼什麼的不都是這樣麼?”
楊父醒悟,接著歎道:“兒子,你生而能言,天賦極佳,聰明過人,我怕這個道士說的是真的。”
小楊林道:“那道士有神鬼之術,所言非虛,父親隻為避禍,又不是從此與兒子不相往來。”
楊父聽罷,沉思良久,道:“孩子,為了咱們兩人,我需要把你送到一個廟裏養了。”
於是,未滿一歲就善言論事的小楊林,被楊父送到了一座廟裏,整日與和尚為伴。
他自己則從木工活開始,一步步打拚,定期回來看望楊林,並捐上香火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