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奴才的孫女喜巧八歲,因為年齡尚小,加之奴才也有私心,一家都是奴才,所以不希望小孫女和我們一般於人為奴,低下一生,所以奴才沒有幫她在太倉府簽訂賣身契。小兒可愛,逢人便笑,就算是府外之人,夫人也喜歡的緊,時時會招來小兒於膝下逗樂,夫人喜歡,太倉也喜歡,總是會贈一些寶貴的東西給她做玩物。
奴才的孩子能得到主人家的喜歡與寵愛,是奴才莫大的榮幸,可是沒高興幾天,喜巧身上的傷越來越多,那一塊一塊的青紫色,就像在白豆腐印上了墨章那般的紮眼,喜巧老是喊疼,卻說不出哪裏疼。
直到有一天晚上兒媳替喜巧洗身子的時候,洗到下身......兒媳不可置信的問喜巧今天誰碰了她,年幼的喜巧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雙大眼睛茫然的看向兒媳,說是‘李爺爺把她帶到了沒人的房裏,給了一隻糖葫蘆,讓她別叫,然後拿棍子捅她’......”
“李暉這個王八蛋!”趙豐還沒說完,皇帝已經聽不下去了,三步並一步的走到了李晚的麵前,一腳踢在他的左肩,眥目欲裂。
太倉李暉對趙喜巧的所作所為讓在座的官員聽了皆是肝膽欲碎,一個八歲的孩子啊,李暉混蛋到如此地步,竟然能下得去手!蘇雲白這一派的官員皆都是端人正士,雖然人不多,但聽到一半時也已經眾憤難平了。
看見皇帝大怒,趙豐從椅子上滑了下來,跪在皇帝的靴前,萬分悲痛的喊了聲:“皇上!”
眾人恍若初醒一般,也全都跪下,求息聖怒。
皇帝背著手在前麵來來回回的踱步:“從今日起,李暉革去太倉職位!罪民李暉作惡多端,喪盡天良,家產盡數充公,屍體懸掛在北城門鞭打四百五十一鞭以泄眾惡,後不可入土,絞成肉泥野狗分食!”
李暉或許早就料到了自己會有如此結局,所以在一切還沒事發前,便了先結了自己,他的此番惡行早就能株連九族,可李晚是他的親哥,株連是不可能了,隻能極盡的侮辱他那漸涼的屍體。
“多謝皇上為奴才做主,喜巧九泉之下終於能安息了,這是太倉這些年來的賬本,太倉的中飽私囊之事,全都寫在了上麵。”說罷,趙豐顫顫巍巍從懷裏掏出了一本極厚的冊子,雙手顫抖的奉給皇帝。
“你......有揭發了李暉,有功,朕要賞你。”看著那溝壑遍布的臉,皇帝眉頭皺成了麻花,滿眼的憐憫,最後賜給了趙豐黃金千兩,以及外郡的一座宅子,還了他全家自由身。
“丞相,你還有何話可說?”等到李晚這邊時,皇帝的聲音陡然下降了幾分。
李晚趴在地上,再抬起頭時早已淚流滿麵,抓著趙豐的袖子泣不成聲:“沒想到,沒想到李暉竟然真的會做出如此傷天害理之事,我李家怎麼就養出了這麼一個禽獸,趙老,是本官對不起你,是本官對不起你啊。”
蘇雲白看著這一出一出的,感歎李晚的臉似那臉譜,說變就變,且不帶一絲破綻的,他將李晚的手從趙豐的胳膊上拿走,道:“李丞相,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被淚泡著的眸子望著蘇雲白,李晚的眼中閃了閃,最後還是緩緩的點了點頭。
後眾人被扶了下去,朝堂上又恢複了以往那般,一場朝會下來,李晚的淚是流了幾斤。
散會之後官員們都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討論著今天早上發生的。好戲真真是猶如戲台子上演的那般驚心動魄。而說的最多的,還是那空了的太倉職位,會由誰補上。
蘇雲白和葉青夫一走下那九十九階漢白玉梯,便被人請了去,瑞風閣中樓元修止不住的笑意,見到他倆親自為他們又是拂雪又是上茶的:“我聽說了,蘇老師今天是狠狠打了李晚一個耳光啊,真是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啊!”
蘇雲白喝著熱茶,長而翹的睫毛上凝了小小的水珠,濕潤潤的,不知是雪水還是茶水的霧氣:“這隻是開胃菜而已。”
葉青夫抖去袖子上的雪米,笑道:“李暉雖是李晚的親弟弟卻不是他的心腹,此番一鏟將李暉挖起,隻不過是從他的心口削走了一塊肉,就算再疼,也影響不到他的手與足。”
外頭下的雪越來越大了,符尋倚在門邊,眯著眼看門外那白茫茫的一片,那風雪中,似有一個青灰色的身影鑽進了鳳來宮的大殿。
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符尋足足在床上躺了兩個月,這下地走路才不會一瘸一拐的,果然人就是賤啊,受了如此嚴重的皮外傷,符尋除了疼痛卻沒什麼大礙,哪像遇見樓寧修的那兩次,沒見傷,沒見血,卻每次都差點丟了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