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道金光，比太陽光更光明，但更加柔和不刺眼。
金光中，少年人腦後現出一輪龐大的金色光輪，眉心有著白色毫光噴出。
四維上下，有數之不盡的金色佛身端坐其中，都含笑而對。
影影綽綽間，還有無量無邊的金色、白色、赤色等等吉祥雲彩，其中各有景物建築。
那是十方佛國淨土景象，現在麵前。
光中諸佛都有莊嚴之相，與廟子裏的截然不同，一見便令人心生向往，生起善念，不自覺懺悔過往種種劣跡。
頓時，幾人都涕淚而下，就連小溪也楞楞地注視著光中一處，久久入神。
蘇淺雨用手輕輕一拍，金光緩緩斂去，室內異象為之一消。
少年微笑著，此時幾人再看，頓時發覺出先前被藏起來的微妙莊嚴。
的的確確是好相貌，不似凡人，可方才怎麼就不曾察覺呢？
心下又有所明悟，知曉這是潛形匿跡，遊戲人間的申通。
不想為人所察，即便對麵也不相識，見到了也隻覺得平凡，不能察覺。
沉默了下，還是年紀大的明太妃先開口了：
“真佛當麵，哀家不敢隱瞞，隻是哀家深處後宮，也隻在登基和節禮時見到皇帝幾麵，平時所得消息又多在後宮，少有涉及前朝，是以隻能略說一些哀家所知道的……”
平靜的聲音中，明太妃以自己從後宮的角度訴說這段時日的所見所聞。
“起初，皇帝未登大寶，素來低調，隻是普普通通一個皇子，後來被立了太子，也不過是精勤於事而已。”
“初掌大寶那幾年，並無旁事，隻是哀家偶爾有所聽聞，皇帝在潛邸內養著些江湖散人。”
“其中便有那玄天賊道！”
明太妃咬牙恨道：
“大內本有咒禁司，有咒禁博士專門聽用，還有咒士護衛內外，七尺之內，必有禁製，曆經數代，一直未曾有過疏漏，偏偏自此妖人出入宮門以後，就多了許多妖異傳聞……這不是妖人是什麼？！”
縉雲公主也是憤憤不平：
“那玄天教宣稱皇天已隕，天地末劫，要重立一尊玄天，敕封天下山林土地河流地祇，殺上天外天，滌蕩六天故鬼。”
“還說佛門是佛鬼，道門是道鬼，儒門有儒鬼，曆代皇朝尊奉的正神統統都是鬼氣所化，唯有他們玄天教有獨特秘法可辨識。”
“聽大將軍說，他們還要挨家挨戶搜羅，不允許誰家供奉先祖靈位，隻允許供奉玄天上帝一神！”
“不過後來被驃騎大將軍否了，這種事情任是誰家也不可能同意……隻是後來傳出，大將軍他，他當夜酒醉落馬，傷重不治，去了……大家都說有見到玄天教的妖人在將軍府外逗留，肯定是他們做了妖法！”
“還有，有一次我喬莊出宮，見到玄天教的妖人買東西不給錢……”
縉雲公主嘰嘰喳喳，好似百靈鳥一般，說個不停。
把些瑣碎的見聞一點點揉碎了講出來，每個細節都穿插了大量自己的猜想。
蘇淺雨默默聽著。
心裏麵越來越覺得古怪了。
“皇天死了？沒有吧？”
下意識打開天目，微微向遠處一瞧。
視線穿過屋頂的阻隔，直接照徹三界。
嗯，一片清氣，帶著熟悉的光。
片刻後，他收回視線。
“皇天哪有隕落？”
皇天即通常意義上的“老天爺”，別名“昊天上帝”。
其本身人格顯化為昊天上帝。
即當今天庭之中那一位。
這一位是典型的先天神聖，假使隕落，也不過是這個人格化身回歸大道，就道體而言，天依舊在。
無論人格化的老天爺在不在，天依舊是那個天，可以換的是化身，作為不變之道體的“天”沒有變化過。
人格化的化身可以有不同，但道體是始終如一，不存在生滅的。
“嗯，可以確定，依然是昊天，沒有玄天冒出來。”
蘇淺雨可以確定，天沒有誕生第二個人格化的“天之化身”。
至少，現如今還沒有。
“玄天教這是要當著昊天的麵，再塑造對應天的神靈？並且推上天之化身的位置，這不是在自尋死路？”
蘇淺雨越來越覺得古怪。
“還有，滌蕩六天故鬼，這是要做什麼？打翻所有舊神靈譜係，掀翻三教以及三皇五帝以來一切信仰？還有禁止祖先崇拜？是要餓死各家祖先靈？”
“這是要與三界一切神聖為難啊！”
“他們哪來這底氣？”
百思不得其解。
這可不比絕地天通的其他世界，此世界如今依舊處於封建王朝統治大地的階段，各家聖賢去世未遠，還有不少仙佛神聖時而遊戲人間……這時候喊出這種話，是多麼引人注目啊！
相當於大搖大擺地，貼著麵對所有人大喊：“我就是要幹掉你們，你來打我呀！”
“簡直是欠抽！”
蘇淺雨決去調查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