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紫色絲綢睡袍的男人(1 / 2)

當許靖睜開眼睛的時候,腦子還不大清醒,他分明記得自從他給自己的房間裏裝上了號稱可以讓盛夏正午的灼熱陽光都無法穿透的自動升降窗簾後,就再也沒有被光照從睡夢中喚醒過了。

皺著眉頭,重新緊閉雙眼,許靖微微的偏過頭,一股清新卻帶著一絲腐敗的味道鑽入許靖的鼻端,清晰卻並不濃烈,讓許靖一個激靈,這種類似春天雨後的清新顯然不應該是許晴充滿了煙草和酒精氣味的臥室所應該擁有的。

猛然睜開眼睛,一副斑駁的畫麵映入許靖的眼簾,金黃色的陽光如一道道利劍斜斜插向地麵,在地麵上形成一塊一塊的耀斑,光芒中,隱約可見淡淡的煙氣貼著地麵升騰。強烈的明暗對比讓許靖一陣眼暈,添了添幹燥的嘴唇,許靖試著從潮濕而堅硬的地麵上爬起來,卻發現一種仿佛從骨髓中滲透出來的酸痛感仿佛怪獸一樣吞噬了他僅有的體力,第一次起身的嚐試竟然失敗了!勉強支起的上半身隨著胳臂的酸軟再一次砸向了地麵,劇烈的疼痛從下巴上傳來,讓許晴眼前一黑,在意識陷入昏迷前,許靖想,也許這樣,這該死的夢境就應該醒過來了吧。

艾倫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側過身子,他要注意別碰到其他的枝葉,在這片充斥這各種各樣細小動靜的森林裏,任何輕微的響動都會引起那些小動物的警覺。放鬆了肩膀,右手的食指和中指輕輕夾著已經卡才弓弦上的箭尾,確定了箭尾的溝槽已經咬住了弓弦,艾倫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右手的食指中指和無名指輕輕地勾住弓弦,左手推著橡木弓壁漸漸張開弓。

小心翼翼的長長吸了一口氣,雖然艾倫盡量在保持著氣息的平穩,但是多日的饑餓已經讓艾倫這個十五歲的少年有點支撐不住了。眼前紅尾錦雞那鮮豔的火紅色的尾巴代表著這些日子以來艾倫碰上的最為接近的美食。

仔細的瞄準,直到右手有點發酸,艾倫才用力一放弓弦,隨著啪的一聲清響,羽箭離了弦,但是讓艾倫失望的是高高的飛行弧度不但沒有命中那隻該死的紅尾錦雞,還將那擁有者火紅尾羽的美味生物驚飛了起來,消失在了叢林中。

巨大的失望和強烈的饑餓感讓艾倫沮喪的恨不得就此放棄庫爾斯克遺跡的探險,就此回到出生的費因小鎮,雖然胖吉姆那個小旅店的活計又重又多,而且那個死胖子一定會惡毒的狠狠嘲諷他,可是每天那一塊黑麵包也足夠保證艾倫至少不會挨餓,饑餓真是太可怕了。

從腰間的小袋子裏摸出一片苦薄荷放到嘴裏,苦澀而清涼的味道瞬間在味蕾上爆開,一股涼氣直接從鼻端直衝到大腦,讓艾倫精神為之一振——他必須找回那隻射飛了的箭,因為那是他箭囊裏最後一隻箭了。

劇烈的疼痛讓許靖從昏迷中醒了過來,本能的伸手摸了摸屁股,枯枝一樣的觸感讓許靖還沒有恢複清醒的大腦條件反射一般的下達了類似拿來看看的命令,許靖伸手一拔,撕裂的痛感讓沒吃過大苦頭的許靖眼淚鼻涕奔湧而出,本能的慘叫卻因為幹燥的喉嚨變成了嘶啞而低沉的無法名狀的聲音。

當許靖從努力蹭開淚水模糊的眼睛,他終於看到了讓他痛苦的罪魁禍首。那是一隻箭,箭頭還沾著他的血。箭的尾羽已經不再整齊,箭簇上還可以清晰的看到打磨留下的劃痕。雖然許靖並不算得誌之人,但是生活在和平年代並且並不算悍勇的他倒還真沒受過什麼太大的傷害,頂多就是劃破手或者摔跤蹭破皮一類的小傷,對於這輩子到現在連架都沒打過的許靖來說,這樣的情況已經足以讓他還沒有徹底清醒的頭腦再次陷入混亂之中。

伸手往身後一摸,濕濡的感覺混合著絲綢細膩的觸感並且還有劇烈的疼痛,讓許靖意識到,這並不是什麼夢,鮮紅的血液在手掌上是那麼的刺眼。強忍著從骨子裏傳出來的酸脹和臀部的刺痛,許靖掙紮著,盡量不要碰到右邊屁股上的傷口,斜倚著一塊如小凳子大小的石頭坐起身子,這個簡單的動作仿佛耗盡了他的體力,酸軟的感覺更加的強烈。

緩了一會,許靖張眼四顧,終於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怎麼來到了一片茂密的叢林中,高大的喬木仿佛圍牆一樣,點點陽光雖然強烈但是卻無法刺穿林木間的陰暗,唯獨自己待著的地方是一片如斑禿一樣的空地,低矮的青草和一些散落的大大小小的石塊讓這塊正圓形的空地顯得有點淩亂,但這並不能掩蓋這樣一個事實——在這片不知名的深林裏,這塊空地顯得是那麼的平整。

艾倫藏在一顆大樹的樹冠上,心裏的糾結讓他不停的用手指絞著衣服,看著前方不遠那個穿著紫色絲綢睡袍的男人歪坐在一塊石頭邊,手裏拿著他剛剛射失目標的羽箭。雖然艾倫從出生到現在都沒有離開過費因小鎮,但是這並不妨礙他知道絲綢這種從遙遠的東方傳來的特有的手工藝品,那是皇城的大人物都趨之若鶩的高價貨,小小的一片都可以頂上胖吉姆的小旅店中的全部貨物。更不要說那種紫色,天哪,那麼純淨的紫色,是艾倫這一輩子都沒有見到過的,仿佛紫羅蘭的顏色是如此的高貴,即使是皇城最強大的最神秘的最富有的魔法大師克倫菲爾先生都隻有拇指寬的兩條小小的綬帶是這樣的顏色,並且據說那紫色並不見得均勻,但這已經足以讓皇城所有的名門貴嬡趨之若鶩了,要不是克倫菲爾是位魔法大師,隻怕那些貴族小姐們早就將他綁架到自己的裁縫店裏專門製造那種美麗而高貴的紫色服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