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員，再來十個羊肉串！”一聲大吼，驚醒了正在談話的老板娘和服務員。
“好的，您稍等。”十七八歲的女服務員有禮貌地答道。向正在烤串的老板說了一下這位客人的要求，那女服務員又和老板娘交談起來。
“張姐，你說這個人是怎麼回事？從下午到現在，除了一份刀削麵之外，剩下的時間不是啤酒就是烤串。我估摸著大概消費了有兩百多吧，別是吃霸王餐的，要不要提醒老板注意一下？”
正在清理賬簿的老板娘抬起頭，向外望了一眼，對好心的服務員說道：“小麗，別擔心了。這個人是附近的大學生，應該是大二，因為這兩年了他時不時就來這裏吃一頓，從沒有賒賬的習慣。今天看他這副樣子，估計是遇到什麼不順心的事情了吧。我算完帳過去看看，我和他也算是老相識了！嗬嗬。”
“張姐，話是這樣說。你看現在都十一點多了，馬上就是打烊的時間，他醉醺醺地賴在這裏不走，別一會再倒咱們店裏，到時候能怎麼辦？”聽老板娘這麼說，那叫小麗的女服務員還是覺得不對頭，繼續說道。
老板娘把賬簿“啪”的一聲合上，對服務員微笑道：“既然小麗擔心，我也好奇，那我們就和他聊聊去；就算真要賴賬，看以往的情分上，我也賒他一頓！”
“哎呀，張姐你怎麼這樣！哪有讓人賒賬這麼多的，咱可是小本生意，概不賒賬的！”小麗嘟著嘴巴，急道。
“你這丫頭，怎麼就不知道體諒人呢！說不定他也是找不到工作，借酒消愁呢！”已經走了兩步的老板娘回過頭對小麗道。
“可是……我看他就不像好人！”
老板娘對小麗的抱怨微微一笑，並不答話，繼續向前走去。
這店在馬路旁的一條小巷裏，整條巷都是老板娘這樣的店麵，十平米左右，離這兒不遠就是一所大學，每到晚上這些大學生們都喜歡來這裏聚聚，因此這條巷裏麵經常水泄不通。
這時已是盛夏，店裏麵悶熱異常，在老板娘的店門前，不大的一小片地方上擺著三四張簡易的桌子，一是天熱好些人不願意呆在屋子裏吃飯；二是生意到了旺季，多幾張桌子招待客人。
“小夥子，你今天可算是創了兩年的記錄了，一下子喝這麼多。”老板娘說道。
已近深夜，整條巷子裏也沒有幾桌客人，老板娘麵前的這個人，算是她僅有的一位客人。桌子上除了那刀削麵的大空碗之外，站立著的都是一個個喝光的空啤酒瓶子。朝地上一看，東倒西歪的也有不下十來個。
“哦……阿姨……好。”過不得片刻，從啤酒瓶子中間伸出一張稚嫩的臉，模糊不清道。顯然，這人也認出了老板娘，不然也不會叫阿姨。
“阿姨？我有那麼老麼？叫張姐好了。”老板娘輕輕一笑，拉過一張凳子坐在了小夥子對麵。
“張姐！——是我的烤串好了嗎？”小夥子睡眼惺忪道。
“哦，那倒沒有。不過，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是附近的大學生，陸陸續續來我這裏吃喝也有兩年時間吧？”老板娘身體前傾，將亂糟糟的啤酒瓶子擺放整齊，這樣她和這小夥子之間就沒有什麼阻擋了。
“張姐真是好記性！……大學生？哼！”那小夥子有些激動，似乎是聽到了什麼不屑的事情，良久卻又是一聲低歎響起。
“這人我看是失戀了吧，現在的大學生對感情很不負責的。”小麗也跟著老板娘過來，站到了她的身後。此時小麗正俯身對老板娘嘀咕道。
“我看不是。”老板娘身體後仰一下，對小麗說道。接著，也不理會小麗，繼續對小夥子說道：“小夥子，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叫錢小強。”即使已經醉了，那小夥子報自己名字時也是遲疑了一下。
“小強啊，兩年了，找到女朋友沒？”老板娘問道。
“女朋友？……沒有！”那叫錢小強的人答道。
“那你是追過，人家不同意，還是根本就沒有找？”
聽了老板娘的話，錢小強忽然一笑，繼而恢複正常，黯然道：“我……連自己……都養活不起，何況女朋友？”
“張姐，你不是說他不是因為失戀才喝酒嘛。為什麼要問他有沒有女朋友呢？也是，他的模樣太……普通了，換我我都不要。”小麗又湊到老板娘耳朵邊上說道。
對這次小麗的話老板娘不予理會，緩緩對錢小強說道：“你能這樣想，就代表你是個責任心強的人！我在這裏也呆了不少年頭，來來往往的情侶見識了不少。像你這麼大年紀的孩子，基本上一進大學，男孩子就開始忙著找女朋友，女孩兒呢，也開始物色男朋友，這已經成了一種風氣。可以這樣說，大學四年很少有人不找男女朋友。但我卻不怎麼看好大學的愛情。”
似乎是訝異老板娘的話，錢小強第一次正視麵前的人，他不解地問道：“張姐的意見是？”話裏甚至也沒有斷續，就好像他不是個醉酒的人。
“男人，受不得清貧，不是好男人；女人，耐不住寂寞，不是好女人。那些大學裏找男女朋友的人，有幾個認真考慮了‘責任’兩個字的含義，之所以找，我看也是盲目從眾，在初中覺得大學戀愛很靠譜，在高中覺得真愛一定在大學裏，但，一定能達償所願嗎？不見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