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山派,玉女峰,一處古樸的別院。
落日的餘韻斜撒進屋子,映照在床上的少年郎的臉上,隻見此少年約莫十二三歲,卻有股淡淡的書卷氣息,臉色顯得病態的蒼白,眉頭微皺,雙眼閉著,薄薄的嘴唇緊抿,鼻息若有若無,可以看得出來他情況不是很好。
驀地,少年全身抖動,臉色變幻不定,轉瞬又恢複正常,一切仿佛都沒有發生,靜靜的,靜靜的。
“王八蛋,要是讓我知道哪個混蛋在背後推我,我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由於身子太弱,少年幾乎沒有力氣動動嘴唇,隻好在心裏破口大罵,發泄著心中的憤恨之情。
不怪如此,任誰無緣無故的被推下山崖都會這樣,一向自認為讀書人的封不平自然也不例外,轉眼間變成潑婦般罵街,盡管他的功力還遠遠不夠。
封不平,如是此名,非同武俠小說中的華山劍宗封不平,而是一位長在紅旗下,發誓要做社會主義四有青年,卻混的普普通通的平凡人。
想起那時的情景,封不平不得不感歎,人若是在倒黴的時候,喝涼水還真塞牙縫。
六月六號傍晚,封不平立在華山之巔,俯瞰腳下升騰起伏的雲層,在雲霧中若隱若現的山峰,頓時覺的眼前之景似真似幻,恍若人間仙境,心中不由暢快,胸中豪氣頓生,忍不住想抒發感慨。
想法是好的,現實往往卻很殘酷,高歌一曲吧,放不下麵子,更何況他天生五音不全,就那破鑼嗓子能唱嗎,用趙本山小品中的話說就是:人家唱歌要錢,你唱歌要命。
封不平缺點不少,他貴在有自知之明,吟首詩不正好,但讓他糾結的是以往最起碼還能想起幾首應景的詩詞,現在一首都記不起來,越想越著急,越著急越想不起來,把他憋得胸都快要炸了,最後,他一咬牙,一跺腳,幹了。
“啊——”
一聲淒厲的慘嚎從封不平口中發出,以他為原點,聲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四周快速擴散開來,幾秒鍾後,啊啊啊……,回聲在山間不停地響起。
封不平這一嗓子太突然了,把周圍正在觀光旅遊的人們嚇了一大跳,其中幾個心理素質差的人甚至差點摔倒。
不過,此時沒有人怪罪封不平,因為剛才那叫聲太慘了,簡直是聞著傷心,聽著落淚,人得在什麼時候才能吼出如此絕望的叫聲啊。
刷!
整齊劃一的擺頭動作,幾十雙眼睛目光灼灼的盯著封不平略顯“蕭索”的背影,靜待他接下來的動作。
人群中一個佝僂的,滿臉胡茬子的大漢輕輕搖頭,自言自語道:“國人的素質啊,都到這個時候了還看熱鬧,還不快點把邊上的大兄弟勸下來,看來這次還得靠我才行。”
話音剛落,大漢毫無生氣的三角眼精芒連閃,頹廢之氣全無,右腿用力後蹬,搜的從人群中竄出,猶如草原上捕食的獵豹,身體化作道道殘影,繞過前方的大石,直奔封不平身後而去。看那精心策劃的路線,嫻熟的起跑動作,飄逸至極的跑步姿勢,不難想象,佝僂大漢沒少幹過這種事情。
“大兄弟,千萬別想不開,趕快過來。”大漢邊跑邊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