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雲瘋了!
為什麼?
為什麼?難道你不知道嗎?
接著就是小聲的附耳之語——漢鋒就是追問那天晚上的男人是誰,紫雲的結婚首飾哪裏去了,紫雲就是咬定不知道。
……聽說漢鋒的禮車到了楊家,沒有接出新娘不說,漢鋒還動手打了紫雲。這不,紫雲就瘋了。聽說婚前,漢鋒投入全力的調查了一個多月,直到結婚也沒調查出來。
……這婚哪,沒法結,我看漢鋒做的對。漢鋒的口碑這樣好,知名度這樣高,他還能堅持和紫雲舉行婚禮已經很不容易了……
聽說漢鋒又去接了別人當新娘,不知道有沒有接到……
還有更知情的。
聽說紫雲懷孕了,生父真的不詳……
……紫雲被送去了精神病醫院。可惜呀。她和漢鋒郎才女貌,多好的一對兒。
……
這些流言蜚語的傳播者,希望這事情發展的越激烈才越有傳播的價值。他們不顧及他們的這些個帶著自己主觀認定的觀點對他人的傷害。
然而紫雲確實在這些流言蜚語,在這心愛的人對自己的不斷質疑與刁難中,在她穿著婚紗結婚的當場被拋棄之後,被送進了精神治療中心。
然而她進來精神治療中心,則完全是自己對父母無條件的信任,導致的被騙而入錯了門。
其實她根本沒有瘋。
當她發現自己被以出外散散心的理由而騙入了這種境地之後就想跑,卻一下撞到嘉禾的懷裏。慣力作用,她險些倒地,被嘉禾扶住。
她當時不自覺的抬眼,看到的是這個人吃驚的眼神,而這種吃驚根本就不是看到一個精神病患者時該有的,而這種眼神竟然持續,更強烈的持續。所以嘉禾一下子就入了紫雲的心。
嘉禾是哈爾濱本地人。人長的很標準,高高的個子,目光炯炯,神態陽光十足。比紫雲大一歲。他到醫院來是照顧她多年精神病的媽媽。
當然她沒有跑掉,被強行的打了安定的針,很快進入治療。
起初,紫雲堅持不停的用語言證明自己沒有病。她向醫務人員乞求——放過我,求求你們了,你們都是好人,都會長命百歲,放過我,我沒有病,求求你們了——你們可以給我出數學題讓我答,我還會拉小提琴,我可以拉小提琴給你們聽——你們給我找來把小提琴,好不好——我會很多曲子——我還會唱歌——我唱給你們聽——
可是當她被問到你家住哪裏,你是做什麼工作的,你的單位叫什麼等極其現實的問題時,她則想到家鄉高禹的那一x夜,瞪著眼睛,身體的反應好像停下了一切思維。
她終於找到了機會,向一個她自己判斷可以成為自己的同盟的人乞求的語氣:“借我用一下電話,要不,你幫我打也行,他叫沈漢峰,他是高——”
說到漢鋒的身份等相關問題,紫雲又停了。
她的天空已經塌了下來,她不能讓漢鋒也跟著沉x淪。
“你隻要告訴他我在這家醫院,讓他來救我——我沒有病,我真的沒有病,他的電話號碼是——”聽者卻邊搖頭邊躲開了她。
她就跟進此人,一轉頭,看到嘉禾的目光。
可是嘉禾卻對她依然隻是禮儀性的點點頭。
她不知道他的反應是在安慰弱者,還是一種嘲笑。
紫雲的脾氣很快就成了病房裏最壞的一個。她摔東西,什麼都摔,她跟她媽媽反抗,她不吃飯。而且一直吵著要鏡子。
……
接著她就被用了加量的藥。而每次打針吃藥,都是紫雲的精神最痛苦的時候。
每次服藥,她都被當做一個沒有智商的人一樣,一邊被哄著,一邊在眾多強大的外力的操縱下使她被動咽下。而每一針藥的推入,同樣也是在她的力氣被消耗的一點兒也不剩的時候。
混沌的狀態下紫雲被動的睡去,而再睜開眼睛,她已被用保護帶固定在床。她沒有一點兒再反抗的空間了。
紫雲望著這液體一滴一滴流入自己原本健康的體內,她的眼淚就靜靜的流出。
她對她媽媽說:“媽媽,我們血脈相通,你該是最懂你的女兒的。”
“紫雲,以後,要配合醫生的治療,要聽話,我們好早一點兒出去。”
她媽媽的眼淚同樣流的洶湧。撫摸紫雲的手卻讓紫雲感覺不到了母愛。
她閉上眼睛笑了。這淒慘自嘲的笑聲裏,眼淚變成了一片海,而海沒有顏色,沒有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