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逸北這時候站直身體,雙手插兜,眼睛看著眼前模糊光線下的海灘,神情有些動容,身上無形有一股憂傷在空氣中散發出來,很淡,但是聶水原卻看得有些心疼。
“或許吧。”
“你恨我嗎?”
江逸北身形一顫,然後繼續保持剛才的姿勢,說道,“你是說以前還是現在?”
“現在。”以前的她並不想知道,她隻想知道現在的。
“不恨了吧,恨了這麼多年,也牽掛了你這麼多年,現在心情有些複雜,說不上來什麼滋味兒。”
不恨了嗎?聶水原自然是開心的。
“謝謝你,謝謝你原諒了我和我爸爸。”
“你爸爸的事情,我也有錯。”江逸北這時候回過頭來看著聶水原,眼神有些閃躲。
聶水原卻釋懷一笑,“都過去了,我不想再把自己牽絆在過去,而且我們也都不應該把自己牽絆在過去。”
“那我們···”
他們?他想說什麼,他都不知道什麼是愛,也不懂怎麼愛,他們之間有沒有愛他更不知道,他們的關係隻剩下一條契約關聯著吧,所以這個我們的含義是什麼,他們之間其實什麼也沒有,想要提起這層關係竟然會無從提起,因為一紙關係下,隻是一層空白,沒有感情愛的牽絆,隻有各自受傷的回憶。
聶水原在剛才江逸北提到‘我們’這兩個字的時候瞬間光亮了一下,但在看到江逸北立馬停頓的語氣,瞬間轉為黯淡,最後給了自己一抹笑容,看著江逸北,她不應該奢望他能給她什麼承諾,他不會愛,她怎麼還能有期待呢,然後不再看他,一直往前走。
江逸北這時也跟著聶水原的腳步往前走,暗黃色的燈光下把兩個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再拉長,長到彼此始終在一個平行線上。
他們算是什麼?合約夫妻,他給了她這樣的名分,她會不會恨他呢,會不會很想要逃離他,他在心裏開始主動試探聶水原的心思,這是江逸北第一次為了一個女人開始邁出他的第一步。
以前的他都太自私,以為隻要接受別人的愛就行了,現在他開始想要回應回去,他女人真的多到數不清,但是他卻一點也摸不透感情這個東西,曾經因為聶水原的出現,他說他不會愛上任何人,因為他不知道怎麼愛,更沒有那個心思,現在也是因為聶水原,他想要慢慢懂得愛,他想要嚐試怎麼愛。
愛,其實很簡單,就是使勁對對方好,但是愛的真諦才是最重要,這個人是不是你應該愛的,在他的這個年齡,他的愛已經不屬於衝動和無知的範疇,他得知道哪個人才是他的愛,他才能把愛放在那個人身上,現在的愛不是無謂的愛,而是明確的愛。
突然想起一首歌《空白格》,唱的人很深情,聲音略帶沙啞感,聽的人很容易被帶入,其實愛真的很簡單,隻要兩個人同時都為對方而愛,誰付出得多誰付出得少,隻要愛過。
其實很簡單 其實很自然
兩個人的愛由兩人分擔
其實並不難 是你太悲觀
隔著一道牆不跟誰分享
不想讓你為難
你不再需要給我個答案
······
這個夜晚很寧靜,兩個人一起躺在一張床上,中間隔開很大的地方,誰也沒有主動縮小這個距離,聶水原是不想,江逸北是不敢。
江逸北今天下午睡了超長時間的午覺,所以他躺在床上基本沒什麼睡意,聶水原沒有睡午覺,很快精神狀態就放鬆,然後慢慢呼吸均勻,進入睡眠,江逸北就這樣眼睛盯著天花板,房間裏沒有開燈,是借著窗外打進來的路燈燈光隱約看到古舊的天花板,腦子裏總是轉來轉去今晚聶水原的話。
她說他們兩清了,真的就這樣草草結束了嗎,他心裏像是空了一塊一樣,或許他們可以重新開始,結束也意味著另一種開始,隻是不知道她願不願意和他重新開始,畢竟他帶給了她那麼多的傷害,有些人就注定要一世還債,而有些人也注定一輩子還不清。
第二天如期而至,早上醒來之後,江逸北吹著海風在窗戶邊上伸懶腰,聶水原早早就起來收拾妥當。
“今天去幹嘛?”江逸北問。
聶水原正在梳頭發,梳到打結的地方,因為沒有注意,拉到頭皮,她立馬呲牙咧齒起來,模樣還有些幼稚。
江逸北看見了,立馬上來一隻手拿過她手上的梳子,另一隻手輕輕拿起一小撮頭發然後慢條斯理的梳起來,動作還挺嫻熟,一點也不覺得魯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