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連血都流不出來,卻流出他曾經最鄙夷的東西。根本不敢想,再也找不到她會怎麼辦?更不敢想,自己隻是在一個沒有她的地方亂找。但偏偏哭泣了!
後來他整個人都僵硬了,像是木偶一樣。明明滯血之感已經瘋竄全身,他居然還能移動!天色一直都沒有變過,有些地方,他剛刨開便又塌掉。他就這樣一直在這方原一帶發瘋,來來去去的像個孤魂野鬼。直到,他嗅到血味!鮮血的味道,隻有一點點。但卻像一道閃電劈進他的腦海,繼而傳遞進他的靈魂,讓他整具身體都像上了發條一樣。
那血味就在他身邊,離他很近很近。在他的腳下,在一堆亂石之下,下麵壓著一大攤的盤錯的樹木,然後是泥土,然後居然又是石頭!但他不管,他因那絲血味再度發了狂。那味道太熟悉,印在他的靈魂裏,他一輩子也忘不了。
不停的挖,不停的刨,不停的不停的。明明這樣近,他卻像隔了千裏萬裏。最後,他就看到她了!崔迎舞,在兩塊石板的夾縫裏。而微涼,正一口啃在她的小腿上,正是這一口,指引著上麵的瘋子,找到了她!
這是迎舞所見過醉最為狼狽的一次,她幾乎都認不出他來,破破爛爛,傷痕累累。向她伸出手來,指尖都能讓她看到白骨森森!他磨盡了血肉,是為了她!他向著她轟然倒下去,意識在那一刻鬆懈,願念卻在那一刻放大!
醉是借著迎舞的血活下來的,當然,願念支撐著他,讓他的意識隻有短暫的休憩。再度醒過來的時候,是受到她熱血的召喚。即便隻有短暫的意識失控,身體渴血的本能還是險些把她的血嗜個幹淨。他很快清醒過來,強迫自己抗拒那甜美的味道。他躺在她的大腿上,瞪眼看著她的花貓臉:“你個小王八蛋!”他突然拿粗話罵她!他氣瘋了,不是氣她害他找了好久。是氣她在這個時候放血,她弄破自己的手腕。如果他再昏久一點,醒來的時候她就是一具幹屍!如果他親手把她刨出來,最後又親手送她下地府。這想法讓他簡直無法自控!
“我知道你很快會醒過來,最好的特效藥。”她雖然氣若遊絲,聲音卻保持了緩平和穩定,一點也沒有猶疑囁嚅,她相信他,絕對的信任。
他靜靜的躺著,一動也不想動。依舊昏黃的天空,此時卻在他眼中成了粹燦。突然她的指尖輕輕在他臉上沾了一沾,細聲細氣的開口:“你哭啦?”
“不知道。”他的聲音很啞,像是在拉破胡琴,“我要殺了朗雨萱!”他突然恨恨的說,該死的。一見她就明白了,為什麼他完全無法鎖定方位。明明有絲微涼的魂息,但卻總也找不到確實的位置。微涼並沒有弱到隻剩一個蠱珠,最後還有力量咬她。
肯定是這個丫頭從朗雨萱那裏學了些歪門斜道,身上全是黃黃的膠狀汁液,這種像是樹膠一樣的東西隔絕了魂息的聯係。她肯定自己跑出來的,怕被怨靈纏身,怕被妖怪突襲。就用這個法子掩藏,結果搞到連他都差點找不到!
迎舞雖然體弱的要命,但她腦筋轉的快,她知道如何最大限度的保護自己。結果把他都給繞進去!這是一種樹妖的膠液,大概是隱木藤或者暗伏株之類的生物。這種樹妖化成人形之後會隱身,而且會連魂力都完全探不出來。未成人形之前,樹液同樣可以隔離氣息,是一般熟知這類草木的妖怪常用的法子。本來醉是不會被這種低級法子阻撓覺感的,但因他受了傷,最重要的是,他六神無主,他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