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宮的那一年,我八歲,被分到了大公主的寢宮,別人都在偷偷笑,說終於又有個傻子要去管大公主了。
我沒看她們,甚至沒有笑,我拿了我小小的包裹欣然前去。我是高興的。
因為這次,不是我第一次見大公主。或者說不是我的雙眼,第一次見大公主。
聽我娘說,我是出生在秋天,正下著大雨,雨水大的都有些過分,一直沒到了我爹的大腿根。我娘要生我的時候,街上一個人都沒有。我爹跑到大夫的藥鋪,可是她們一看我爹的補丁衣服,沒有一個人答應出診。
我爹跑了一家又一家,從天才亮一直跑了兩個多時辰,也沒有一個大夫答應。而雨越下越大,雨水順著我家破損的屋頂漏到屋裏,漏到床上。我娘身下已經是一泡的雨水混合著羊水。
我爹發瘋了一般的拍打著門板,可是他是個窮人,沒錢沒勢,又怎麼會有人冒雨前來呢?
聽爹說,隻聽見後麵噠噠的馬蹄瞬間響徹整條街,馬蹄踩在雨水中,水花四濺。他又能做什麼,不過是個無權無勢的普通人,難道還要衝到街道中央,被馬撞死嗎?
可是馬車偏偏就在經過她之後停下來了,一個騎在高頭大馬上的將士策馬過來,命他到餃子前,大公主要問話。
爹顫顫巍巍的走到轎子前麵,腿一軟就幾乎要摔倒。聽說以前有過這樣的事情,大戶人家瞧著路邊的人不如眼,就直接命人殺了,或者索性丟去充軍。
轎子的簾子被一隻白白嫩嫩的小手從裏麵掀開,“你為什麼坐在路邊呀?那麼大的雨。”大公主那時候也沒有幾歲,稚嫩的聲音,讓我爹想到了還未出生的我,也不知哪裏來了勇氣。
“回大公主,我家娘子,我家娘子要生了,可是還沒找到大夫啊!”我爹的聲音已經顫抖,站在大雨中瑟瑟發抖。
“怎麼會沒有呢,街上這麼多店。”大公主在那自己叨叨咕咕,旁邊的一個下人已經策馬至最近的藥鋪直接拍門。
後麵的故事我爹娘講的不多,因為到此就已經隻剩下他們的感慨。
他們說,若是沒有大公主,就不會有我;若是沒有大公主,就不會有我家,甚至我娘也不會活下來。大公主離開之前,甚至命人留下了些許銀兩,那些銀兩早已花掉,隻剩下那塊包銀兩的帕子,一直留在我的身上。
從出生,我爹就說我是好命,得到了大公主的照拂。我家窮,賣女兒似乎是最好的出路,如果說別人家為此哭天喊地,我家則從來沒有過。因為我們一家,都盼著我能夠盡早到大公主的身邊,服侍她,回報她。
不知為何,在我長大的過程當中,聽到了很多的傳聞,說大公主是個傻子,說她不檢點。在我們全家的心裏,我們都認定了她是個好人。有句話說,三歲看到老。我們全家都不相信一個會幫助陌生人的人,會是個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