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和焦躁的火焰隻會加速自身的毀滅。
要想活下去,要想順利完成任務,就要有著超乎常人的冷靜判斷堅定信念。
而這一刻,他的冷靜和堅毅,幾乎到了崩塌的邊緣。
“督尉長,禁衛軍那邊送來消息,讓我們加快搜索進度,還有,著重搜查附近的山洞。”
“禁衛軍?”盡餘歡明顯一愣,禁衛軍是聖上直屬,他們送來的消息自是不同尋常,沒想到卻跟他不謀而合。
“現在決不能亂,我們麵上佯裝將兵力派往羅明河,暗中還要加大搜尋力度,立刻行動!”
盡餘歡一聲令下,眾人各司其職。
翻身躍上馬背,盡餘歡的心卻再一次提了起來。
確切的說,是自始至終就沒放下過。
冷風如薄薄的刀片割過麵頰,割過眼角,想哭的衝動從沒有如此刻一般深切,強烈。
他卻一直在隱忍著,壓抑著。
……
顛簸的感覺讓一天一夜沒吃東西的長亭,才將被扔在地上就難受的嘔吐起來。
胃裏早就吐空了,緊跟著是天旋地轉的感覺襲來。
易江將她整個人從地上拎起來,繼而狠狠地甩向一側石壁。
砰的一聲悶響,長亭身子無力的滑落在地上,疼痛加身,痛不欲生。
這裏,應該是一個山洞。
之前他們從地道裏走出來,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被帶到哪裏去,周身的傷痕讓她昏迷一陣又痛醒了,痛醒了一會又陷入昏迷之中。
尤其是食指那裏,疼痛比之前生生被掀下指甲來還要痛上數倍。
“md!臭婆娘!帶著你走了這麼久,真是個累贅!!要不是看在你跟石風堂關係密切的份上,老子早就宰了你了!!”易江一邊罵著,一邊不解恨的踢著長亭。
新傷舊傷累加起來,長亭整個人暈暈乎乎的,眼前有一道白光閃過,似是看到肖寒正朝她走來。
“肖寒……”她在內心呐喊著他的名字。
可他走得那麼緩慢,那麼猶豫,仿佛根本沒看到她的存在。
甚至於,他才走了幾步,竟是轉身朝後走。
肖寒……我在這裏……我在這裏啊……你為什麼要走?
我知道你不會丟下我的,不會的……我現在真的很無助,很害怕,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還能不能等到見你最後一麵……
肖寒,我們是不是隻能來生再見了?難道真的是緣定三生才可以嗎?
長亭無力的閉上眼睛,眼角的淚痕落在幹燥冰冷的地麵上,迅速湮滅不見。
還能否等來……
還是真的等不來了,隻能等來世。
……
握著長劍的手控製不住的顫抖。
過去十年,曾殺人如麻,也不曾有過這般感覺。
因為他深知,隻有被踩在腳下的失敗者才會在危險和困難來臨前顫抖。
而他亦不信如此。
隻是這一刻才知道,不是不信,隻是沒遇到那個讓你可以付出一切乃至生命的人。
肖寒明白,到了這一刻,在對方拿到十二張方子之前是解救的最關鍵時刻,如果錯過了,他可能就是眼睜睜的看著長亭被帶到邊境,那時候,就是掀起一場新的戰爭!
即便如此,也未必能救回長亭。
從創建墨閣到現在,他經曆大大小小無數驚險刺殺,他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
可自從兩年前遇到長亭,他就知道,自己再也不是冷酷無情到連自己性命都不顧的肖寒了。
因為長亭,讓他重生。
隻是如今,他的重生就隻能維持兩年嗎?
即便是他殺孽纏身,可為何不報應在他的身上,而要讓長亭來承受這巨大的痛苦和災難呢!
想到父母,想到師傅,再想到長亭,是否他的命運就是如此,自始至終都留不住身邊的人,他們隻會一個個的離開他,隻要有他在,他們都不會長命百歲。
他竟是開始相信相生相克這一說。
如果不是他,長亭也不會被那些人知道她跟石風堂有關,如果不是他,長亭也不會在淩家書院那麼久,而是早早的去了皇家書院。
是因為對他的在意和承諾,她才會留下來。
都是因為他背後的身份,現在她被人知道了跟石風堂有關,隻是帶給她更大的災難的折磨。
他驀然想起,剛剛成立墨閣的時候,他曾經暗暗發誓,這一世,無親無靠,孑然一身。隻為能將墨閣發揚光大,以慰師傅在天之靈。
而今,他這算是忘卻了誓言卻報應在長亭身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