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字字句句都烙印在她心尖上。
不知怎的,這一刻,她比他更不想逃避,更想坦然麵對。
“如此來說,就要看過去十年和此時此刻,哪一個在你心目中更加重要了!是十年的血淚搏殺更重要,還是這幾個月來的那個人更重要!你若不會選擇,我可以幫你!”
脫口而出的一番話,連她自己都是說不出的震驚。
這怎麼會是她能說出口的呢?
她又是他什麼人?憑什麼幫他選擇!
可奇怪的是,本該令她尷尬無措的一番話,在她迎上肖寒眼底期望成真的欣喜後,莫名掃去了所有尷尬無措。
一切,變得理所當然。
“自然是此時此刻更重要。最重要。”他冷不丁的一句話,像是染了酒醉的微醺,從未有過的甜膩感覺蔓延在他們身側。
他說此時此刻更重要,最重要!那麼他之前提到這幾個月來影響他改變的人就是她了?他最想守護的人也是她?
這算是他對她許下的承諾嗎?
何時開始,他們之間竟是到了許下承諾的地步了?
難道是她之前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引起了他的誤會?
思及此,長亭正要從肖寒懷裏掙脫出來,他卻已鬆開她身子,隻是靜靜的,一言不發的看著她,到她忍不住想發問時,他卻起身離開了馬車。
她都來不及看清他離去的背影,他便消失不見。
這一刻,長亭忽然覺得有種頭痛欲裂的感覺。
因為肖寒婉轉的承諾,令她想到了上一世,她與北天齊之間,也曾有過這般曖昧不明的對話!明明是北天齊玩弄她的權術,她卻當了真,如飛蛾撲火奮不顧身,到頭來,他連最後一麵都不肯見她。
沒來由的,她害怕任何承諾。
誰知到頭來是不是一場陷阱?一腳從天空到地獄無情的踹落!
……
馬車緩緩停在司徒府。
偌大的司徒府並非想象中那般喧囂熱鬧,一切都是那般井然有序,甚至是規規矩矩。
想來,宴會是皇上欽賜的,司徒老將軍自是不能拒絕,而以司徒老將軍的性子來看,宴會可以舉辦,卻要按照他的規矩來,所以如今看來,這司徒府外的井然有序,也是因著老將軍的吩咐來的。
如此,反倒讓長亭心下多了一絲坦然。
老將軍似是想通過這一幕警醒世人:繁華三千終歸一夢,千帆過盡一切從頭的道理。
隻不過,身處中原大陸權欲核心地位的一眾朝臣和富賈商戶一旦被利益權欲包圍,又有幾人能看透?能舍得看透?
長亭走下馬車,對著跪在馬車前的人體車凳擺擺手,徑自跳下馬車,旋即穩穩站定,從容邁步。既不顯得粗魯,也不矯情,舉手投足之間,將一切都把握的剛剛好。
長亭此刻並未留意,在她身側不遠處,一道桀驁目光自她下車之後,就始終追隨在她身上,不曾移開。
待她進了前廳,殷铖才自暗處走出來,看向她的目光愈發專注。
經過一番細心裝扮的酈長亭,此刻在殷铖眼底,無疑是一朵清幽馨香的幽蘭花,花自幽幽綻放,馨香撲鼻,又有空穀幽蘭的典雅晴子,一舉一動,皆是特別又養眼的存在。
如此奪目特殊的酈長亭,殷铖自是要多看幾眼。
長亭才進了前廳,就被司徒笑靈發現,旋即帶著她徑直走到了一位精神矍鑠目光炯然的老者身側。還不等長亭開口,司徒笑靈已是率先打著招呼,
“阿爹,你一直念叨著的酈長亭來了!”
司徒笑靈聲音雖然不大,卻是清脆爽利,一時間,四周的談話聲皆淡去,所有的目光都朝她這邊看來。
四周的目光或好奇探尋,或晦暗不明,或恍然大悟,長亭都是照單全收。目光從容平和的迎上老將軍打量她的寒瞳,微微福身,清潤出聲,
“晚輩酈長亭見過司徒將軍。奉上晚輩的一點心意,還望司徒將軍笑納。”話音落下,長亭正欲將禮物交給伸手過來的司徒府大管家,卻被老將軍擺手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