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铖眼底,暗潮湧動。神情卻比任何任何時候都要冷靜。
“你準備何時行動?”他沒來由的一句話,也就長亭能聽明白。
如果他沒看錯的話,她酈長亭絕不是坐以待斃的人。
“什麼行動?我可是收了聘禮的。”長亭淡淡逸出。
“三個月,夠你連本帶利的還回去了。”殷铖不以為意道。
這一刻,他對長亭的了解,出乎她的預料。
“殷铖,留給我的時間不是三個月,而是一個月。”長亭語氣一寒,看向殷铖的眼神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一絲凜然霸氣。明明女子有這般氣勢,該是顯得過於野蠻強勢,可她此刻眼底的強勢氣息卻是渾然天成又恰到好處,既不顯得過分,又讓人有種肅然起敬的感覺。
殷铖迷惑的看向她,不明白她為何一定要在一個月內連本帶利的準備好。
長亭看了眼殷铖,語氣淡漠,卻毋庸置疑,“我之前托你幫忙,是想與張寧清合作,但是無論是鋪子還是貨品,短時間都不會取得太大的效果。看起來是三個月,但需要回本和籠絡資金,以及需要一個循環適應的過程,這中間方方麵麵的環節都要一環扣一環,隻有在一個月內一切就緒,在之後的兩個月我才能占據主動權。這是做生意最基本的規律,就好比你開一家鋪子,麵上看方方麵麵加起來一千兩銀子足夠,可一旦運轉起來,就不光是麵上看到的一切,夥計,未知的銀兩,人情往來,這些都要考慮進去,所以,沒有兩千兩的話,店鋪也就運轉不起來。這個道理用在我這裏,也是同理。”
殷铖畢竟是皇子出身,自幼習武,雖說廣布眼線人脈豐盛,但對於做生意來說,他的確是門外漢。長亭也是前些日子看了很多書籍典故,自己參悟出一些道理來。
其實,最初她選擇與殷铖合作,看中的也是殷铖的人脈關係,至於做生意方麵,之前她也頭疼自己接下來那些店鋪該如何打理,但是現在有了阮姨和文伯,還有崔叔,他們都是淩家醫堡的人,有他們出麵,自是方便的多。
殷铖點點頭,對長亭的話表示讚同。
他對做生意的確是一竅不通,但此刻卻能聽進去長亭說的。這般謙虛又沉穩的殷铖,自是有他將來成為一代殺神的必然性。
進退得當,不驕不躁。他的成功之路是一步一個腳印走出來的,不是一步登天,一蹴而就。
長亭又與殷铖談了一些店鋪方麵的事情,殷铖卻是一點就透,更是懂得舉一反三。到了最後,長亭與他之間,從開始她點播,他回應,到最後竟成了激烈的討論。這一點,完全出乎她的意料。而殷铖提出的很多想法,又能給她無數靈感,靈光一現的念頭一個接著一個,她自己都有點應接不暇,竟是恨不得再多長一個腦袋,替自己分擔層出不窮的想法。
店鋪的事情並不著急,長亭也沒有催著殷铖,至於淮親王的聘禮,她已經交由文伯他們打點,已是深秋季節,各家各戶再有一個月就開始準備年貨,牽扯到年貨的可謂品種繁多,她想在短時間內收回本金,自是要利用好淩家醫堡,打響第一戰。
殷铖將她送到書院東側的一個樹林,便先行離開。自從上次遇到被錢碧瑤收買的馬車車夫,害她險些衝進羅明河,她就不再坐陌生的馬車,都是拜托紅姑為她找相熟的車夫送她會書院或是酈家。
長亭在樹林外下車,殷铖因身份特殊,先行離開。從樹林到書院正門不過一裏地,她經常走這邊,因此,並不覺得陌生。
樹林盡頭,平時會有幾個附近村子的阿婆擺攤出售自家釀製的蜜果。長亭每次回來的時候,路過這邊,都會買一些回去,尚燁那個小饞貓,每每都吃得精光,眾人都將他當做是弟弟一般,雖說一邊揶揄著他就知道吃,一邊卻是好吃的好喝的,首先都會想到他。
這次長亭請假出門,尚燁自是也等著她的蜜果回去。
看到平時相熟的幾個阿婆不在,隻有一個帶著十一二歲少年的阿婆擺攤賣著蜜果。
長亭才走進,阿婆立刻熱絡的招呼著她,“小姑娘,買蜜果吧?自己新鮮的蜜果,晌午才出鍋的,不甜不要銀子。”阿婆說著拿起一個蜜果遞給長亭,示意她可以品嚐一下。
長亭擺擺手,看了眼阿婆,一身粗布麻衣卻漿洗的幹淨整潔,頭發挽起一個簡單地發髻,麵容平和,溫暖。而她神身旁的小少年,則是捧著一本書安靜的看著,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長亭不由想到了在鬧市中鍛煉心靜的典故,對這少年不覺多看了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