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B】
落地燈的光在室內氤氳開, 攏住一團暖意。
掛了時酒的電話, 葉茯苓開始翻看她從書架上抽出來的相冊。
說是相冊, 實則更像是一本加了注解的日記, 或者說周記, 月記。
每張照片下都有一段文字, 記錄著跟那張照片有關的故事。
現在翻看, 它們已經有了另一個共同的名字:回憶。
葉茯苓此刻看到的那張照片是兩根魚竿。
配字是:“201X年,9月2日。
上午應邀陪老蔣釣魚。
耗費兩個小時,魚卻始終沒有上鉤。
中午她來電, 不是打給我,是打給坐在我身旁的老蔣。老蔣問她,要不要我接聽, 她說不用。
掛了電話, 老蔣說:‘問我稿子的事。湖怎麼不罵我三天兩頭和她搶老公了?夠稀罕。’
不稀奇。
昨夜茯苓來訪,茯苓為了躲時酒而來, 而我給跟過來的時酒開了門, 叛敵有罪, 理應不被搭理。
我開始收魚線, 歸心似箭。剛收了一指長, 口袋裏的手機震。
我查看消息, 是她發來的:滾出來,我和車到湖邊兒了。
我扔了竿兒給老蔣,也明白過來, 剛才那通電話隻是為了確認我是不是在老蔣邊兒上。但她還沒消氣, 不想直接問我。
老蔣問:笑什麼呢?
不笑什麼,隻是被自己女人接,沒辦法不笑。
隔了很多年了,身為這段文字裏的配角,葉茯苓已經記不清當時的事情,但文字裏的人在當是時顯然是開心的。無論是那時的瞿藺,還是前去接他回家並接到他的薑湖。
第二張照片,是棵枝頭勝雪的老槐花樹。
配字是:“201X年,5月6日。
很少送她禮物。
今年槐花開得好,等她回來,就謝幹淨了。
學老祖宗折了一枝寄給南下陪茯苓待產的她。
夜裏收到花的她回複我:擠黏了。
送得怪失敗。
她還說:醜。
更失敗。
但後來又良心發現了,安慰我:明天就回家。”
這麼多的回憶都被他留在紙上,葉茯苓不知道薑湖有沒有翻閱過。她更不知道將這些回憶留在紙上的人,是怕自己忘記,還是想日後給另一個人留些念想。
葉茯苓翻到的第三張照片,是個新生嬰兒的腳。
配字是:“202X年,11月4日。
這小子來的時候,她問我:感人嗎?
我還好。
知道有這小子的時候,高興過了頭,衝她笑得久了些,她嫌棄。
所以現在不感人。”
看完這一句,葉茯苓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