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番外(1 / 3)

字裏行間, 無非是“你輸了, 要臉就趕緊認輸”的刻薄版。

而以譚衡為代表的一群商人, 臉上更是出現了然的笑意。甚至開始竊竊私語, 說之前譚衡要請杜聲聲, 還真是有點兒看走了眼, 女人就不該如此拋頭露麵, 還說虧得譚衡當機立斷沒請杜聲聲。

譚衡此時自認拿到了捏住了杜聲聲的要害,更是得意:“棋藝不精,還是早點認輸的好。”

杜聲聲定定地看了譚衡三秒, “馬先生”正在在意之時,杜聲聲的觀眾一部分開始質疑杜聲聲的棋力一部分認為有輸有贏正常之時,杜聲聲看了看己方的主要牽頭和譚衡對賭的人, 其人做了一個手勢。

杜聲聲臉上突然綻開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她身上有一個小蜜蜂。

是以聲音能讓畫舫內的人都聽見, 也能讓天元直播的觀眾聽到。

“現在,請大家記住此時此刻譚衡的嘴臉。”

杜聲聲說著, 拈起一枚棋子, 唇角微勾, 隻聽啪的一聲, 棋子落在了棋盤上, 一子定乾坤。

講棋人一驚, “馬先生”亦是大驚失色。杜聲聲剛剛落下的那一子,遠超她之前表現出來的水準,說是棋壇上為數不多的“鬼手”之一也不為過。僅僅一子, 棋盤上的局麵便已經出現大逆轉。

而先前杜聲聲看起來是惡手的棋, 此時都與這一子相呼應。

講棋人愣了幾秒,突然不可置信道:“居然是盤龍眼!”

盤龍眼不是不可能出現,而是它棋手水平不佳時更容易出現,一般都是誤打誤撞。而高手高招,盤龍眼則很難出現了。

馬先生此時看著棋盤,卻再無落子的自信。還下什麼?杜聲聲的表現說明,這棋盤,包括他的反應,實則都在杜聲聲的預料之中。

馬先生麵色頗不好看。

杜聲聲似笑非笑:“我是女人,但馬先生以為,像馬先生這樣男人尚且不如我,男人要都和馬先生差不多,有什麼資格讓我相夫教子?”

杜聲聲的聲音提高,讓畫舫內的人都能聽到:“這一局,馬先生以為如何?譚衡,譚總以為如何?”

簡直是……霸氣側漏。賈芃悠怔住,晏清都在佩服之後心情又有些複雜,何露則是不敢置信。剛剛杜聲聲快輸時,何露可高興,隻覺杜聲聲陰溝裏翻了船報應不爽,此時卻是……

還有千萬觀眾,心中除了“霸氣側漏”四字,還有“盛名不虛”。同時,他們還感概,不過一場棋,譚衡為什麼這麼憤怒?輸的又不是他?

此時,譚衡麵色鐵青,他雙眼陰鷙地盯著杜聲聲,當即站起了身:“杜宇!你他媽也敢!”

這時候,杜宇這邊的陣營的富商代表微微一笑道:“這有什麼不敢的?”

他說著,一群或穿製服或穿便衣的警察便湧了進來,不僅僅控製了畫舫上暗置的保鏢,連譚衡在內的眾多商人也都控製起來。

而此時,杜聲聲光明正大地站在了鏡頭前進行直播。

直播間內,千萬觀眾的手機、平板上,便出現杜聲聲的特寫。她的麵容依然平靜而自信,聲音幹脆利落:“八點多時,我說譚衡把自己的形象經營得很好,但他本人的真麵目卻一直不曾被揭穿。現在,讓我們來繼續,今天,我要一步一步地揭開他的麵具,讓大家看到一個真實的譚衡,以及一個相對而言真實的杜聲聲。”

“圍棋,不僅僅又大家看到的明麵上的棋賽,還有黑市。黑市賭棋,一般賭額巨大,由兩大商人牽頭,分兩個陣營,以房子車子金錢股份等一係列財產入賭。一般而言,職業棋手不入黑市,黑市一般會找民間高人坐鎮。今晚大家所見,即是圍棋黑市,而譚衡,是今天的牽頭商之一。毫無疑問,這是違法賭博。而大家感興趣的,關於我的疑團,也都和圍棋的黑市有關。”

譚衡的對手陣營的領頭人氣定神閑地撣了撣煙灰,笑著坐鎮,如約定好的那樣,給杜聲聲十分鍾的時間。

觀看直播的觀眾人數直線上升,手機、平板前的觀眾一片嘩然。

晏清都專注地看著杜聲聲。

全景視頻裏,杜聲聲看向已經被警方控製但難掩憤怒和震驚的譚衡,淡淡一笑:“在把真相告訴大家之前,我要先告訴譚總一件事。譚總肯定想不到會在我手裏吃虧。你手裏準備用來威脅我的人,他今年15歲,生母叫鹿小曼。這個名字,譚總應該很熟悉。”

譚衡頓覺像是五雷轟頂一般,三魂七魄都要被轟散。他萬萬沒想到,鹿鳴的身份竟然是……他的兒子!而鹿小曼,正是十六年前,他那不告而別的婚外情情人。

杜聲聲拉著一把椅子在譚衡對麵坐下,翹著二郎腿,靠在椅背上,誌得意滿地說:“去年的五月份,相信譚總對這個日子印象深刻。”

此時,晏清都已經查出了鹿鳴的身份,完全不擔心譚衡會狗急跳牆,隻觀看直播。直播上,隻能看到譚衡和杜聲聲的側臉。

但杜聲聲的聲音很清晰,她說著她和晏清都乃至於譚衡都知道的事:“當時我一文不名,但自信棋藝極高,於是找到晏清都挑戰他。”

杜聲聲正麵麵對鏡頭,麵色平靜淡然:“譚衡從晏清都的口中得知他輸我半子,便動了念頭要讓我為他賣命下黑棋。我收到過一個邀請,上麵以數千萬的價格請我出手,我以時間和名人戰衝突為由拒絕。後來我查過,邀請我的就是和譚衡一個陣營的商人。”

從視頻上,譚衡的麵部表情並不分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杜聲聲身上。

而杜聲聲的聲音在繼續:“於是,譚衡買通了蘇慕棋和媒體,才有了後來的蘇慕棋因為內.幕拿不到正賽名額自殺的事情爆出,斷我進入棋壇的路。後來,我疲於應對輿論,退出名人戰,譚衡又邀請了我,我依然拒絕。但因譚總利誘不成,就讓人警告我,比如讓我差點被車撞,差點被花盆砸這樣的事,拿我和我我朋友的前程威脅我,我一怒之下,加入了譚總對手的陣營。”

杜聲聲平鋪直敘:“這時候,譚總讓人抓了我當時的好友,威脅我,如果我想要我的好友活命,就必須輸棋。當時,我當機立斷報了警,在棋賽結束之前,我收到警方消息,我的朋友已經被找到,但她被綁架者殘忍地輪.奸了。當然,後麵我贏棋了。在那之後,我回到了天元市,在天元棋館工作,而十多天前,譚衡再次找到了我,以高價利誘我下場。故事重演,我站在了譚衡的對立麵,譚總再次抓了我身邊的人威脅我。”

杜聲聲氣定神閑,唇角勾起一個諷刺的弧度:“最後,我告訴大家一個事實——蘇慕棋並沒死,隻是被譚衡買通假裝自殺。”

隨後,天元直播的APP你插進一條視頻信息,視頻上顯示的時間一個月前。蘇慕棋和他女友衣著不菲地進入民政局登記結婚。

譚衡既不甘又憤怒。

他完全沒想到,即使他慎之又慎,還是輕看了杜聲聲。她還這麼年輕,竟然能洞悉這件事情的始末。看到杜聲聲得意的眼神,譚衡很想讓這種得意消失,變成傷心和憤怒。

震驚和憤怒之下,他甚至來不及仔細思考,便嗤笑著嘲諷道:“你以為,賈芃悠真的是你的好友?去年的事……”

他還沒說完,便見杜聲聲臉上的笑容擴大。她微微地眯了眼:“我知道,她是你的同謀。”

譚衡雙眼瞪大:“不!你不可能知道!”

杜聲聲哼笑:“為什麼不可能?誠然,當初我以為我連累了賈芃悠,確實是內疚了一段時間。但是,沒過多久我冷靜下來。她遭遇了那樣不堪的事實,雖然變得歇斯底裏,但從不排斥男人的靠近。警方要取證時她拒絕,說對方用了套,沒有留下精.液。”

賈芃悠臉色煞白,她看著視頻裏的杜聲聲,聽她繼續說:“警方問她綁架她的人長什麼樣子,她說她從始至終都被蒙著眼睛,沒看到他們的長相。然而你發到我手機上的視頻,她的麵部並沒有被蒙起來。後來,我和警方聯係,猜測她在警方到來之前讓他們蒙著她的眼睛,在她身上製造出青紫的痕跡。”

於賈芃悠而言,杜聲聲所言,字字句句皆在誅她的心:“後來我深入調查了一下,才知道,從大四畢業開始,她就搭上了你,做你的秘密情人。我贏了晏清都的事兒,也是她告訴你的。這才有了後麵的蘇慕棋事件。在我做了你的對手後,你以百分之五的賭棋收益利誘賈芃悠,由賈芃悠出謀劃策策劃了她被綁架的事。”

網友皆是嘩然。原本隻以為是鍵盤俠的無理取鬧找存在感,冤枉人,卻沒想到背後竟然有這樣的陰謀。這件事,說是三百六十度大反轉也不為過。

而這件事,也速度地被網絡傳播開來。

賈芃悠癱坐在杜聲聲家的沙發上,拿住手機的手脫力,任手機掉在了地毯上。何露則完全想到,杜聲聲經曆了這樣的事,竟然在天元棋館還能做到滴水不露。

同時,和鄰居一起看視頻的趙雲秀也相當震驚。她一直覺得杜聲聲回天元市在天元棋館做服務員很沒臉,沒出息,沒想到杜聲聲在B市竟然經曆了這些大事。

趙雲秀心中一時複雜難言,又是心疼又是愧悔,又覺自己對杜聲聲關心不夠,從杜聲聲回來後,她對杜聲聲的態度也相當不好。

晏清都則是恍然大悟。

原來杜聲聲怎麼都不肯告訴他事情真相的原因在這裏,為保萬無一失,要他是杜聲聲,他也不會透露風聲。

別人看不到,晏清都卻看得到,這是一場很大的棋,由警方主導,杜聲聲配合。杜聲聲是其中重要的一環,不能出差錯。

這樣的杜聲聲別有魅力。晏清都這才明白,曾經杜聲聲為什麼在鹿鳴求助時猶豫,為什麼對他欲言又止讓他不要恨她,曾經為什麼杜聲聲說她覺得圍棋最大的魅力就是控製,看別人的反應一步一步地走向自己的預想。

即使晏清都沒有親曆,即使隻是現在隔著手機屏幕聽杜聲聲說,也依然覺得蕩氣回腸。

隻是不能免俗的是,晏清都忍不住會懷疑,會不會從杜聲聲和他重遇開始,他就是杜聲聲棋盤上的一顆棋子?

而杜聲聲對他的感情又有幾分?

家裏人都知道,杜聲聲是晏清都的女友。晏清都的姑姑宴行歡在視頻結束後,忍不住撥了晏清都的手機,她要問問晏清都他女朋友到底什麼意思,竟然自己人害自己人。但是晏清都一開始就料到會有這樣的時刻。

他直接把手機關了機,便捧著自己的筆記本電腦出來,站在畫舫靠近的街道對麵,看著警方押著一個又一個富商出來,最後出來的,才是杜聲聲。

晏清都覺得杜聲聲瞞了自己這麼久,他也有必要瞞一瞞杜聲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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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到現在,基本已經結束。後麵她還會作為證人出庭,除此之外,就沒她什麼事兒了。而這一局棋,依然在她的控製當中。警方打擊低下黑市,布局已久,她隻是其中一環,還有其他臥底在調查。能成功將譚衡等人一網打盡,是背後許多臥底的共同努力。

她和警方,隻是做了一個交易——她幫忙,警方允許她將關乎於她的部分曝光,另外在結束時給她十分鍾,讓她利用這個機會徹底洗清譚衡潑在她身上的汙水。

杜聲聲走出畫舫時,看到晏清都正一手插在衣兜裏,一手拿著筆記本電腦,麵無表情地看著自己。

她站在原地沒動,晏清都便走了過來,衣兜裏的手拿出來,握住她的,牽著她去警局接鹿鳴。

這時候,夜色已漸漸地深了,可街道兩邊,各種燈籠明亮地照著街道,天邊,時不時便升起絢爛的煙花。

這一年的最後一天,就這樣,到來了,又即將過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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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鳴做完筆錄也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從警局出來,看著和晏清都手拉手的杜聲聲,問她:“你說的教我下棋,是真的嗎?”

杜聲聲:“當然。”

鹿鳴吸了吸鼻子:“我從沒想過,原來我親生父親那麼有錢。”

杜聲聲:“他馬上就要變成窮光蛋了。”

鹿鳴低頭:“哦。”

杜聲聲:“恨我嗎?明明你可以是富二代,結果還沒得到就沒了。”

鹿鳴麵容平靜地問杜聲聲:“錢有什麼意思?”

杜聲聲:“錢可以讓大多數人羨慕你,仰望你。”

鹿鳴皺眉:“因為錢羨慕我仰望我的人,我又不屑。”

他重複道:“錢有什麼意思?”

隨後,他聲音認真:“圍棋才有意思。”

杜聲聲點頭:“對,就是這樣。受傷沒?”

鹿鳴搖頭:“沒。”

杜聲聲:“我沒想過你會被抓。”

鹿鳴:“我沒見麵的便宜爸無孔不入,不能怪你。”

晏清都全程沒說話。

其實,於鹿鳴而言,沒有得到就沒有失去。這麼多年,他沒見過譚衡,對自己的親生父親也沒多大渴望。就隻是,你的生活中本來就沒這個人,所以這個人存在與否,實在無關緊要。倘若譚衡找到他,非要和他認親,那他才是別扭。

等到家時,鹿鳴先去洗漱了。

晏清都一直坐在棋盤前,若有所思,也一直沒說話。

鹿鳴知道他們有話要講,便識趣地早早進了自己的房屋。晏清都洗完澡後,杜聲聲正坐在床上吹頭發。

他走了過去,在杜聲聲旁邊坐下,聲音冷淡:“杜聲聲,我們談談。”